锡信摆了摆手。
回到宿舍里，秦予昭筋疲力尽地躺下。
他伸手去摸床头边上搭着的黑鳞尾巴，但碰了两下，就被小龙蜥崽崽收了回去。
“宝宝你别这么冷漠嘛！”秦予昭扑上去，伸手把尾巴直接抱住。
奥丁奋力挣扎，想把尾巴挣扎出来。
可当听见秦予昭开口时带着的一点鼻音，他的动作顿住了。
“好烦哦。”秦予昭抬起头的时候，眼眶有些红红的。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被猎升针对导致的难过，打工而已，赚到钱就行了，领导喜不喜欢算个屁。
只是今天的事，让秦予昭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
他上辈子看过太多动物因为各种各样人为导致的伤痛而失去生命，甚至有一只被偷猎者报复性杀死的麋鹿因为抢救无效而死在了他的面前。
秦予昭很讨厌那种感觉。
所以他来到上古动物研究所后，对每一只动物崽崽都悉心照料，就是希望不要再有这种充满无力感的情况发生。
但刚刚锡信告诉他，猎升很有可能卡着不让他接收那些上古动物时。
那种令人难受的无力感，再一次出现在了秦予昭心里。
他怀里紧绷的黑鳞尾巴放松了下来。
秦予昭悄悄哭了一会儿，一边悄悄流泪，一边嘟嘟囔囔地把不开心的事情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反正小龙蜥崽崽也听不懂。
哭累后，秦予昭很快就睡着了。
而他身旁的奥丁则揣着爪子，若有所思。
*
果不其然，猎升如锡信所说的那样，把接收狮省上古动物的事项卡住了。
不过因为锡信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了，秦予昭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实际面对时的难受程度要低很多。
但出乎他意料的，很多同事居然发问了，并没有沉默或者事不关己。
萨萨说研究所的动物数量越来越丰富也是好事；
小月说接收动物清单里的动物和他们已有的动物存在重合，部分动物可以直接养在已有的饲养区里；
就连管理食堂的后勤部长，一个胆小的仓鼠兽人都出来嗫嚅着说了一句目前的采购预算还有剩余，养更多的动物也不成问题。
猎升的脸色差到了极致。
而当他的视线看到会议室尽头长桌上安静坐着的秦予昭，眼神更是愠怒。
锡信不动声色地把秦予昭往自己身后挡了一点，暗叹。
现在在猎升眼里，秦予昭估计跟个起·义·军没什么区别，拉着一帮支持他的人随时可能推翻他的统治。
到最后猎升还是选择犯众怒把接受狮省动物崽崽的事情压了下来。
散会时，他还宣布了一个消息。
“明天省领导会来视察，主要是表扬我们……”
猎升顿了一下，然后再大部分人鄙夷的目光里接着宣布。
“……表扬我们直播间近期以来的表现。”
猎升指了指锡信，“明天见领导，你陪我去，汇报一下直播间这几个月以来的运营策略和成效。”
锡信皱起了眉头，“可是所长……”
他话没说完，就被猎升打断。
猎升的眼睛瞪大，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的。
他厉声如斥责一般道：“你才是直播部门的负责人，这件事还需要我强调吗！”
顿了顿，他又换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
“给你机会向领导汇报，这是培养你，重视你，明白吗？”
锡信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他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起来。
粗犷的五官上出现了明显的愤怒情绪，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连肌肉也贲张。
猎升的意思是让秦予昭干活，让他揽功？
汇报？还培养？
锡信想笑。
他按着桌面猛然起身。
袖口被一只手轻轻拉住。
锡信差一秒就骂出声来，但被这一拉生生停住了。
他不理解地转头：你拉我干嘛？我要去干他！
秦予昭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锡信抿着唇。
秦予昭坚定地看着他。
锡信看了一眼攥着自己袖口的纤细指尖。
他满脸不爽地坐下了。
猎升在旁边冷眼看完了全程，最终扫向秦予昭的那一点还带着些得意。
等他走后，锡信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人得志。”
秦予昭下班后回到宿舍，找了个时间联系了凌川。
他实在自责，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发出去的消息写了编，编完删，来来回回花了两个小时，才发出去。
但凌川那边很久都没回复。
秦予昭心想凌川应该是生气了吧。
之前自己打包票时那么信誓旦旦，结果现在也成了出尔反尔的一个人。
秦予昭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最终缓缓把脸埋进了手里。
大腿上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他睁开眼，从指缝之间看出去。
小龙蜥崽崽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正盘着躺在他的大腿上。
“你是来安慰我的吗？”秦予昭轻声问。
小龙蜥崽崽有些僵硬地，轻轻动了动尾巴。
秦予昭伸手，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将它抱住。
奥丁感受着滑落在鳞片上的湿热，有些焦躁地踩了踩爪爪。
这时，光脑响起。
秦予昭抬头看去，来电显示是凌川的名字。
他喝了口水润润有些干的嗓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将通话接通。
“喂，昭昭。”
凌川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就是之前那种阳光且轻快的语气。
秦予昭稍稍定了定心，“嗯，是我……你收到我消息了吗？”
“嗯，我看到了，刚刚在开会，所以没来得及回。”凌川说。
秦予昭唔了一声，“那个……真的很抱歉。”
凌川说了句没关系，顿了顿，他又带着笑音安抚道：“你没有难过吧？”
秦予昭半天才道：“嗯，没有……”
凌川又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意思就是真的没关系，不过秦予昭顾着自责，也没怎么听进去。
最后凌川说了句：“嗯……有的事情我不太方便说，但明天见。”
还没等秦予昭反映过来，他就说领导叫他开会制定行动方案了，然后挂了电话。
秦予昭拿着光脑愣坐在原地。
刚刚凌川说什么，明天见？
“哎呀！”
手背一疼，秦予昭叫出声。
他就见刚刚明明还很黏人贴心的小龙蜥崽崽不知怎么又生气了，咬着他的一只手掌不放。
尖锐的牙齿压在皮肤上，没受伤，但是有一点点轻微的刺疼。
“怎么咬我！”秦予昭伸手戳戳他。
小龙蜥崽崽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秦予昭躺下，指尖戳戳它的尾巴根。
小龙蜥崽崽的尾巴嗖一下就竖起来了。
然后猛地转过身，一双浅金色的竖瞳瞪圆了看着他。
秦予昭嘻嘻一笑。
奥丁望着面前的白皙小脸，明明眼尾还带着刚刚哭过的浅红和泪花，但表情却是笑模样，眼睛都弯成了两瓣月牙，看得他愣了一瞬。
等回过神来，奥丁猛地收回视线，心里哼了一声。
……这人类刚刚又哭又笑的样子可真难看！
一点也不可爱！
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