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礼(25)

2025-10-13 评论

  那隐藏在华美衣袍之下的肮脏与不堪像一个又一个流着血的脓包,散发着腥臭的绿森森的恶气,连谢英岚自己都唾弃。

  唐宜青有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勇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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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顺着台阶走进孤单的凉夜,形单影只的唐宜青回到了布置温馨的小巢里。

  他今天过得一般般开心,被黄教授夸奖和被谢英岚惹火,两者喜怒对冲,海浪似的冲淡了他的感情。

  不过路过卖花的小摊,他还是买了一束粉白相间的洋桔梗为今日收尾。

  花这种娇贵美丽的东西即便不喜欢也绝不会讨厌,但跟唐宜青逛画展听歌剧没有什么不同,买花对他而言更多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品味的生活乐趣。

  他随手把洋桔梗塞进玄关柜空了两天的花瓶,深深地吐出一口疲惫的浊气,刚想放空大脑休息一会。唐宝仪的一通来电又让他已经放松的背脊重新挺直了起来。

  九号晚有一个新开业的私藏酒庄会所宴请宾客,收到邀请函的赵朝东将举家出席。唐宝仪要唐宜青把时间空出来。

  “是谢家旗下的酒庄。到时候你早点回家,造型师下午三点到。”唐宝仪顿了顿,“我听说谢既明的儿子在你们学院?”

  唐宜青搅和着锅里的通心粉,轻轻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

  唐宜青望着咕噜噜往上冒泡的沸水,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唐宝仪察觉到他轻微的抵触,没有接着往下讲,“算了,电话里说不清,见面再聊。”

  “好的妈妈。”

  唐宜青挂了通话,螺旋形的通心粉已经可以出锅,他却拿着铲子玩厨房游戏似的戳来戳去。台面还摆着西红柿和意面,是低脂又健康的一餐。

  每晚在大城市当牛做马,不是嚼青菜就是啃沙拉。

  唐宜青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味蕾和肚子这些年跟着他真的过得很坏。

  他想了想关火点开外卖软件,两眼冒光报复性地给自己点了一份有豪华全家桶的美味麦当当。

  作者有话说:

  宜青(满足地高举鸡的一家):放纵餐万岁!麦门万岁!

 

 

第20章 

  窃窃私语在唐宜青早晨进入画室的那一瞬间像被摁下暂停键的收音机,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几道若有似无的目光朝他看来。种种迹象预示着他就是本次围谈的主人公。

  他美丽的眼睛像清晨的第一滴露水,带着湿润而迷人的善意,明知故问地柔声说:“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同学们支吾其词,笑哈哈地转移话题。唐宜青并不刨根问底,优雅地落座后咂了一口冰拿铁,垂着脸小小地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不就是讨论他和谢英岚吗?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他在电梯里三两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语以及跟谢英岚当众牵手这两件事够大家翻来覆去议论上好一阵子的了,更别说这几天他一改常态不再往谢英岚身边凑。

  如此急转直下的走势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和谢英岚闹掰了。

  至于原因众说纷纭,真实情况是唐宜青的气还没有消。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心眼比芝麻还小的人,谁让谢英岚不分好歹地凶他。

  过了个周末,得到充分休息的唐宜青那口气才捋顺了点,正打算破除跟谢英岚决裂这一谣言,结果直到九号这一天他都不曾见过对方。

  下午两点半,他卡着时间回到了赵家。

  造型团队提前抵达,正在衣帽间给唐宝仪上妆。唐宜青走进去,从梳妆台的圆弧形镜子里见到她美艳的脸。女人还在护肤阶段,造型师和化妆师围着她转。

  她透过镜面跟唐宜青对视了一眼,“来了,去看看你的礼服。”

  一套宝石黑的高定西装。唐宜青这个年纪穿太传统的颜色容易显得沉闷,因而需要点缀一些亮色提鲜,蓝色重工刺绣绣球花真丝花领带,配套古董雪花胸针和手工牛津皮鞋。虽是有些保守的穿搭,却不失矜贵奢丽。

  他随意看了一眼,在长长的换鞋凳一角坐下。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他跟唐宝仪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竟还得搬出讨人嫌的弟弟当作话引子,“承瑞没在家?”

  “今天周三,他要上幼儿园。”没了争宠的赵承瑞,唐宝仪才肯把注意力放到唐宜青身上,“你呢,在学校怎么样?”

  “还行。”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唐宝仪对造型师说:“你们先出去,待会再进来。”

  唐宜青稍微坐直了点。女人转过身来看着他,直白地问:“你跟谢英岚是怎么回事?”

  这个圈子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是在学院里的小打小闹,但由于唐宜青和谢英岚身份的特殊性,该传的早就传得满天飞了。是以唐宜青并不讶异唐宝仪会这么问他。

  他想了想,用了个比较精确的词形容谢英岚,“他挺古怪的,我也不知道该这么说好。”

  “那他是什么态度?”

  这唐宜青就更不知道了。说谢英岚对他完全没意思吧,大半夜给他打语音,可要是说谢英岚真对他有什么想法,那未免太冷淡了些。

  唐宝仪见他迟迟没个准话,以一种开解的口吻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会找到办法的。无论如何,跟谢英岚打好关系,对你、对我们家都是益事。”

  我们家?唐宜青半低着的头往上抬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母亲是哪个家?赵朝东的家?夫妻一条心,妈妈你可真为他着想。

  唐宝仪忽略了他的目光,喊造型师进内梳妆打扮。女人重新忙碌起来,不放过全身的每一处地方,细致到脚趾头都涂了裸色的亮面甲油,尽管这双脚一整夜都会裹在透明丝袜和高跟鞋里。

  唐宜青只需要做发型,唐宝仪在试礼服时他到客厅去待着。

  快接近四点,大门动了。百般无聊昏昏欲睡的唐宜青刹时醒神,下意识要躲起来,然而还未等他找到藏身之地,进屋的赵朝东先见到了他。

  保姆阿姨小跑上前在玄关柜取出家居鞋,“先生回来了。”

  唐宜青杵在客厅中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赵朝东瞄了他一眼,问:“你妈呢?”

  他不搭腔。阿姨替他回答:“太太在衣帽间呢。”

  跟赵朝东多说一句话唐宜青都觉得膈应,便率先去找做好造型的唐宝仪。

  女人体态丰盈美好,一袭修身黑丝绒长裙搭配珠光紫的披肩,水滴型的珠宝耳坠半隐在短卷发里,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从发间闪射出星子似的光。

  她的妆面有点浓,小烟薰紫的眼妆,正红色的口红,这些浓艳的颜色但凡换个人都很有可能是灾难,然而到了她脸上却将她衬托得更加艳丽夺目。

  那个在港城摄人心魄的女郎似乎一朝重返青春,叫人心醉神迷。

  这样的绝代佳丽,也不是生来就蛇蝎心肠的吧。但如果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能让她活得潇洒自如,又何必去在乎“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谩骂声音,反正有的是豪客一掷千金只为争夺亲吻她一根脚趾头的权利。

  饶是从小到大知悉母亲美貌的唐宜青一时也晃了神。

  “你来帮我挑一挑,搭哪条项链好?”

  唐宜青正欲回女人的话,却发现她看向的是自己的身后方。赵朝东笑着上前,在造型师递上的一个又一个首饰盒里替唐宝仪试戴。

  好一对羡煞旁人的中年鸳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那么多伉俪情深呢。

  唐宜青毫不留情地在心里编排继父和母亲。一个在外年轻情人换衣服似的接连不断,这把年纪也不怕肾虚人亡。一个转移婚前财产生怕重蹈覆辙,给自己洗脑当好太太上瘾了吧。

  但凡不是利益捆绑太深,放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就不是戴项链而是捅刀子了。

  唐宜青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的神情。

  夜晚七点半,车子载着扮演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停在别墅酒庄的入场。唐宝仪施施然挽着丈夫的手走在前方,唐宜青略落后他们半步,面上皆挂着得体的浅笑。

  酒庄装潢古典华丽。波西米亚水晶器具,手绘花瓶,波斯地毯,天鹅绒窗帘,金框镜子,雕花墙壁上挂着妍丽的名贵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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