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礼(40)

2025-10-13 评论

  一门心思全放在怎么躲过郑方泉残害的唐宜青等车子开出快半小时才发现这不是他回公寓的路。

  “于总,你开错了吧?”

  于传斌瞄了他一眼,装傻道:“没错,是这条路啊。”

  是就有鬼了。

  这死猥琐男比郑方泉还没耐心,才见几次面就想揩他油了。

  唐宜青沉声说:“停车,我要下去。”

  “这里停车违章……”

  唐宜青才不跟他废话,直接解了安全带去拉车门。

  车子还在疾驰中,于传斌被他这个不要命的举动吓了一跳,急急把车子刹在了路边。

  唐宜青一把推开车门,大步朝前走去。

  男人抓了礼品盒追上来,笑嘻嘻说:“宜青,礼物不要了?”

  “于总。”唐宜青转过身,抱臂了站定,盛气凌人地说,“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的人。如果你觉得跟我吃顿饭、送我点东西就能跟我发生点什么的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被这么一个小近一轮的小孩儿一顿斥,于传斌面上无光,咬肌都鼓了起来,到底念在唐宜青这张脸的份上没发火,“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我不跟你计较……”

  唐宜青懒得听他说教,扭头就走。

  于传斌在背后叫他,他应也不应,眼见路人投来戏谑的打量,摆明了把于总当成求爱不成的破防男,终于是把他逼出了难听话。

  “话说得那么好听,没那意思就别吊人胃口。人来了饭吃了礼物也收了,现在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拿乔给谁看。”于传斌把礼品盒丢回后座,砰的关门,“才十七八岁就想着傍大款,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唐宜青本来只把他当狗叫,听到最后脚步一顿,怒气冲冲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于传斌的车,恼火地道:“我已经十九岁了!”

  于传斌见宝贝车被砸了屁股,心痛得检查来检查去,真像是恨不得跑上去扇唐宜青一巴掌。

  大概是这些年装得太久太满,唐宜青的情绪垃圾桶已经严重过载,隐隐有反噬的势头。近来他脾性越来越大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一而再得罪人。但不得不说,发脾气真的很爽。

  他鄙夷地朝暴怒的男人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兔子一样灵活地钻进夜色里,一溜烟儿没影了。

  作者有话说:

  宜青别挣扎啦,抱你老公大腿去吧:-P

 

 

第31章 

  傍晚下过一场小雨,夜风飘荡着微微的凉意。路边的一排排法国梧桐树长势喜人,比成年人手掌还大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唐宜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感觉这条路似没有尽头。

  他心里堵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只想把自己当空气。然而由于他过分惹眼的外形,几乎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将目光在他身上停驻好一会儿。

  隐约听见有人讨论附近是不是有剧组在拍戏,猜测他是哪个大明星。

  唐宜青要进军演艺圈那可是太容易的事了,抛去有唐宝仪牵线搭桥不讲,凭借这张脸哪怕演技为零也势必会有大批狂热粉丝买账替他冲锋陷阵。

  但他不喜欢镜头,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当年唐宝仪还在港娱打拼时他去探过班,一部小成本的文艺电影。影视圈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但凡跟文艺两个字搭边的作品,似乎就离不开混乱的男女关系和道德败坏的剧情。

  导演一眼就相中七岁的已出落得秀色可餐的唐宜青,拍着啤酒肚乐呵呵跟唐宝仪保证,把儿子交给他必定将人捧到红得发紫,成为两岸三地家喻户晓万众瞩目的超级巨星。

  这样用来骗无知少年的话术唐宝仪十六岁那年就听过了,娇笑着不语,但为了不得罪导演,答应让对方给唐宜青拍一组照片。

  唐宜青稀里糊涂地被推到镜头前,七八台打光灯、五六台摄像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着他照。他穿着白色的短袖短裤,光着脚很拘谨地站着,十个光洁的足趾因为羞耻而抓蜷,脸上的表情很迷茫的,两只乌黑的眼瞳不安地转来转去。

  导演给了他一只牛奶冰淇凌。

  男人纵情声色,上眼睑浮肿,一张橘皮般粗糙的脸像泡发了的馕,堆满笑非但不让人觉得和气,反倒像是在刻意掩饰着坏心。

  冰淇凌在大灯的炙烤下以极快的速度融化,为了不弄脏手,唐宜青只得伸出舌头将滑柔的奶油舔掉。他是那么的年幼懵懂,根本还不能明白极具暗示性的道具代表着什么。

  就这样一点一点让冰淇凌糊住自己的嘴唇和口腔。

  黑漆漆的镜头像一只只深不见底的眼睛,记录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在一旁抱着手观望的唐宝仪突然发飙,写真还没拍完,气冲冲地上前拍掉唐宜青吃了一半的冰淇凌,拎着唐宜青的手走出热烘烘的片场。

  导演从监视器后探出头,唐宝仪凌厉的眼神一扫,男人理亏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唐宜青已经很听话了,妈妈要他拍照他就拍照,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唐宝仪会气恼至极地将他掼到墙角,捏住他的手,手心朝上,抓起板子不留余力就是一顿抽打。

  起先还能忍,痛感一层一层叠加,唐宜青被冰淇凌弄脏的掌心肉眼可见红肿了起来,可唐宝仪失控了一般还在接着下板子。

  再抽下去,唐宜青细嫩的手就要烂掉了。

  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缩着细瘦的肩膀哀哀地喊妈妈。

  唐宝仪丢了板子,对他的泪水视若无睹,眼里却滚着一层水光,“以后不准你来,现在,立刻马上回家去。”

  唐宜青可怜巴巴地捂着如被热油泼过的滚烫皮肉,保姆找到他时他还垂着脑袋抽噎个不停。

  肿成萝卜的手养了好几天才能拿东西,真是好疼、好疼呀。

  比起肉体的疼痛,等他逐渐长大成人回味过来那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滞后性的恶心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要如何形容他的心情呢?就像你精心养护了一箱蚕宝宝,每日兴致勃勃地观察并摘新鲜的桑叶喂养。终于有一天,你听见箱子里有了动静,兴高采烈地掀开盖子,却发现里面是密密麻麻扎堆的一群白蛆。

  这画面真有够惊悚的。

  唐宜青至今都怀揣着疑问,唐宝仪中途叫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是想到了自己被坑骗而万劫不复的过往,还是对他心存一丝母亲对儿子的怜惜?

  他有时候宁愿唐宝仪对他坏得彻底,直接一脚把他踹到爬也爬不出来的深渊,而不是当他即将落地摔个粉身碎骨的时候,丢给他一条藕断丝连的名为血缘的纽带,站在悬崖边冷冷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他狼狈爬上岸,然后告诉他,我也有在爱你。

  黑黢黢的摄像头对准了唐宜青的脸,兴许真以为他是什么还没有出名的小明星,有路人在偷拍他。

  他皱了下眉,将脑袋低下来,飞快地绕过喧嚷的步行街。

  手机里的信息热热闹闹地震个不停。只要唐宜青想,他身边永远都是花团锦簇、五光十色。

  于传斌不中用,那就换下一个。

  他边走边在通讯录寻找合适的对象。邝文咏这个窝囊废是指望不上的,其它的要么没邝文咏有票,要么没郑方泉有权。如果要压赵朝东和郑方泉一头,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些一开口就是爹味的自大老男人周旋,那还不如于传斌呢。

  唐宜青焦躁地舔了舔干涩的嘴皮,目光停顿在谢英岚这三个字上,脚步渐慢。

  他的拇指在手机边缘来回摩挲,感觉到自己在惶然不安的沼泽里挣扎,而且就像他幻想的那样,只有身上带着清雅香气的、在黑暗中近乎看不见的却无处不在的谢英岚才能拯救他。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吧。

  唐宜青头脑一热,迅速给谢英岚发送一句,“你的条件是什么?”

  唯恐自己生出反悔,又或者害怕收到失望,他打到车后,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这比以往的每一次投靠都要来得冲动而又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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