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怕是早就知道了。
草。一种植物。
纪时与猛地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而严肃:“我跟你说,沈泽屹那邊没少私底下做那些非法的基因嵌合实驗!很明显——”
他朝着病房里努了努嘴,“这是用来迷惑你的!”
探子。
一个花样翻新、手段层出不穷的小探子。
长得漂亮不说,还能依照目标喜好精准定制,知道陆明烬寶贝他那只死了的小猫,就找来一个跟那小猫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omega,連,就連他自己都差点分不清。
阎王也是年輕,就这么被轻易俘获了,怪不得不让声張。
“既然是用来迷惑我的,”陆明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灰眸斜睨着纪时与,“你私底下和他接触是干什么?为了我的人,跑到帝校去教书?”
纪时与被噎了一下,没想到陆明烬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夹杂着公心与私欲的动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所以到底怎么个情况。”陆明烬盯着他,语气有点危险,“我的人,怎么躺在里面,解釋。”
纪时与都没来得及好好问问他每天见到的omega怎么就长出猫耳朵这事,话题就这么被陆明烬重新拿回主动权。
“我....”纪时与試图解釋自己之前的行为,“我本来想让他测試一下精神力,让他催化一下植物,看看数值,結果——”
他压低了声音,“连一旁的蟲子都听他的话,直接报了实驗室的点。一个omega绝对没有这么强的精神力,他绝对是沈泽屹那邊安排过来的。”
陆明烬看着纪时与,冷哼了一声,“他要真是沈泽屹弄过来的,还能帮你找到实驗室位置?你这逻辑去搞科研真是了不得。”
纪时与瞬间哑然,張了張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是啊。
还真的逻辑不通。
但他想不出来其他的,一直以来把白若年当探子的念头根深蒂固,因为不说服自己这点,只怕...
但如果白若年不是探子……那他到底是什么?
长久以来将白若年视为“别有用心者”的念头根深蒂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保持距离,才能压下某些不合时宜的好奇与关注……否则,只怕……
纪时与的声音变得干涩无比,他再次望向病房内那个因为过度消耗精神力而昏睡、脸色苍白的漂亮omega,眼神复杂难辨:“那……他到底是——”
陆明烬喉結滚动了一下,看向病房内漂漂亮亮的omega,眼底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珍视,像在看珍寶。
“他是我的猫。”
言简意赅。
字越少,事儿越大。
纪时与此刻的惊讶不比看见白若年长猫耳朵来的少。
太TM玄乎了。
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病房里那张漂亮得惊人的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怎么可能是那只整天只会哼哼唧唧、娇气懒散、最喜欢窝在陆明烬怀里打呼噜的小白猫。
纪时与理智在叫嚣不可能,但某种直觉,以及陆明烬那绝对认真的眼神,又让他潜意識里开始动摇。
引以为傲的逻辑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暴击。
纪时与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你的猫重生,活过来了,变成了omega?”纪时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努力想从陆明烬的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对方的表情冷靜而坚定,没有丝毫戏谑的成分。
纪时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颠覆,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陆明烬语调平静,“爱信不信,我没疯。”
纪时与其实心底是相信的。
这就说的通了。
白若年哪怕以为自己要解剖他,也想着要提高匹配度。用精神力帮他找到蟲族实验室,甚至,那个虫族样本能被带回来,也是他在竞技场赢了比赛才找到的突破口。
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执念。
或许,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数据摆平,用规律证明。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玄乎又奇妙,超越了常理认知。所以陆明烬心心念念的猫,跨过沧海桑田,超越时空,也要回到他身边。
之前纪时与瞧不起祁既珩那样,对着张漂亮的脸就开始思春,嫉妒陆阎王好大的福气。
现在好了。
他也开始嫉妒了。
猫猫是自己老婆什么的。
草。
他的视线忍不住又往病房里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奇与一丝隐秘的羡慕。结果刚瞥过去,就被陆明烬揪着衣领给弄开了。
纪时与有点恍惚,都没挣扎。
“你真的确定?”
他心底相信猫会变成人,但他不相信陆明烬这么好命。
陆明烬看着他,眼神睥睨,又冷冷哼了一声:“我这个做主人的比你确定。”
他的猫。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他都rua遍了。
还能不认得。
纪时与哼哼,瞄了眼omega脖颈黛色的痕迹,幽幽,“是啊,做主人都做到床上去了。”
猫猫真成老婆了。
陆明烬脸一下就黑了,转移了话题。
“这个事情谁都不许说,不然当心你的实验室。”陆明烬又补充了一句,“他能控制虫族的事也不要说。”
纪时与当然知道,借坡下驴,“回头我就跟他们说,这个病房谁也不能来,我亲自照顾。”
试图争取一点“研究”和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陆明烬挑眉。
“用不着,我来就行。”
“最近军部可是演习加换届,你忙得过来?”纪时与故作狐疑,摆出为他着想的姿态。
“当然。”
陆明烬毫不犹豫,盯着纪时与,一脸你想都不要想。
纪时与撇嘴。
“好好好,你要是不怕那些人有意见,请便吧。”
这俩人中间反正是容不下别人了。
他得回去好好处理剩下的实验和那只虫子了。
=
整个总院vip病房,一整层只有一个病人,靜谧悄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昏黄变为墨黑,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又灭掉。
等到晚上,还是不见人醒。
陆明烬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起起坐坐,如同困兽。不停地拿起終端,又烦躁地将其关闭,屏幕的光亮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終于忍不住给纪时与打电话。
“怎么还不醒?”
“精神力消耗过度,身体启动深度修复机制,多睡会儿是好事。放心吧,生命体征一切平稳,我这儿监测着呢。”
纪时与那边倒是很笃定,不笃定不行,不然他的实验室难保,以后经费搞不好都批不下来。
“姑且信你。”陆明烬语气有点烦躁,挂了电话。
医院静悄悄。
和以往没有白若年的那两年一样,安静得让人窒息。
终端不停地有军部的人发消息过来,陆明烬不耐,索性关机了。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和病房里安睡的人。
又是这种诡异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陆明烬不知道自己凝望着玻璃窗后那张恬静睡颜看了多久,仿佛要将这两年缺失的一次性补回来。忽然,他发现,病床上那双毛茸茸的猫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不是那种无意识的神经性抖动,而是像小动物警惕时那样,耳廓灵活地转向了一个方向。紧接着,那薄如蝉翼的眼皮开始颤动,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扇动。下一秒,眼睛缓缓睁开,露出茫茫然的一双蓝眼睛。
白若年醒来,蹭得一下坐了起来。
先是下意识往窗外看,惊恐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屋里也黑漆漆的。
自己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床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和拍鬼片一样。
再往外看,一双很亮的银眸一眨不眨盯着他。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