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年忽然抬手，在方恪防备的目光中摸了摸他的头——顺毛。
“没有”，他不明意味笑着，“只是觉得你会比较辛苦。”
“什么？”方恪还是很警惕，拳头攥得紧紧的，随时可能给沈辞年的鼻子来一拳。
“你这性格……演好老威廉的小伍德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谁说我要——”“好了，快去换总管衣服，别让你的主人等急了。”
方恪抿紧嘴巴，掩饰住心慌，左脚绊右脚地走到床边开始脱衣服。
沈辞年看了他一会，很轻声地笑。
他知道方恪慌了，而且是因为这一声“主人”。
他那凶巴巴的班长原来真的是一只小狗啊。
沈辞年有那么一瞬间动了一丝丝想让方恪做他新信徒的念头。
但也仅仅只是一丝丝罢了。做方恪的神主应该很有趣。
他有一点感兴趣。
“你信神吗”沈辞年忽然眯着眼睛问。
“不信。”方恪低着头很干脆地答，他正忙着把自己扒光，然后又飞快换上干净的新衣服——很贴身，应该是系统准备的道具。
看着壁窗上闪烁的烛阴，他顿了顿，“我只信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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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死去的庄园主(5)
方恪很快换好了衣服，钥匙被他放进了上衣口袋。他里面是熨烫妥帖的雪白衬衫，外面是长领黑色燕尾服，看起来倒总算有了那么一点人样。
如果他头上的黄毛能稍微整洁一点的话。
沈辞年叹了口气，打开桌面上的眼镜盒，取出里面的银边眼镜给方恪戴好。
0221的声音适时响起。
【获得道具：管家的眼镜。你发现它并没有度数，但管家很爱惜它，它不是当下流行的款式，像是很多年前有人送给他的礼物。】
什么礼物不礼物，谁在乎。
一阵烦躁涌上心头，方恪伸手扒拉眼镜框，似乎想把它给甩了。
他没有想要礼物，也不是看见别人的礼物心烦，他只是恰好，恰好很烦。
他又不是没有，他有，他左手上有块儿童电话手表。
虽然，沈辞年送他的时候没说这是礼物，而且的确也不是礼物的意思。
但不管怎么说，他有，他就是有，就算他没有那又怎么样，他不在乎。
是他自己故意把自己搞得人见人厌的。
他讨厌这个世界。
方恪到底是放过了这副沈辞年亲手戴上的眼镜，但他的头发替它遭了罪。
他用力抓自己的头发，好像在跟自己的大脑皮层较劲。
沈辞年静静观察着方恪的动作，没有轻举妄动。
真有躁郁症？又发病了？
为什么？不喜欢这副眼镜？
沈辞年没过多关注方恪的状态，他拿起写字台上的账本开始翻看，同时等待方恪自己恢复平静。
原本只是随意看看，但渐渐沈辞年发现了其中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兰国的顶层贵族家族，坐拥一大块土地，和一个不小的庄园，旗下产业数不胜数，更是把握着极多的政权，可每年财政竟然入不敷出。
从威廉的上一代开始，塞西尔家族的旁支成员越来越多，多得都有些不像话，他们像蚊子那样不断吸食主家的血液，并不断在外开枝散叶。
这还不是沈辞年在意的点，沈辞年在意的是主家对旁支的态度。
家族每年提供给旁支的财产，足以供养一个军队。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沈辞年很快想通，那些所谓的“旁支”，是吸血鬼塞西尔的初拥们在外发展的二代、三代吸血鬼。
死去的塞西尔爬出墓地复活了很多次，分别以威廉、约翰、罗伯特的身份与管家伍德相处了很多个世纪。
想到这里的一瞬间，沈辞年确认了管家和庄园主是什么关系。
0915的声音骤然响起。
【恭喜玩家年终发现管家与主人的秘密，“死去的庄园主”剧情探索度提升至23％，获得管家诡的遗言。】
【Iloveyousomuch,Iwillneverbetrayyou.】
【获得光环——挚爱之人的双眸:我即便结束生命，也选择挂在你的墓碑前，看着你的墓志铭，我永远不愿再闭上双眼，就让我这样一直——即便已经死去——也一直这样注视你。】
【当佩戴此光环时，三十秒内没有恶意能够近身。但你并不是真的百诡不侵，是爱人甘心替你承受精神污染。注:不可抵御物理伤害，该光环为被动技能，遇到精神攻击自动触发，仅此副本内有效。】
【触发支线特殊任务:找到汉诺斯王朝覆灭不为人知的真正原因，并推动它成为现实，完成任务后玩家将成为人类世界中哈特菲尔德庄园的新主人。】
有些远了，沈辞年不打算做这个特殊任务，他要那庄园也没什么用，荒废了这么久，打理起来太麻烦。
方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了剧情探索度提升的提示音，他转头看向沈辞年，等待解释。
沈辞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方恪将信将疑看了他一会，没发现什么端倪，他看了看窗户，道:“可能是其他人发现了什么，外面变亮了，好像要出太阳。”
“嗯”，沈辞年忽然上前一步。
“干嘛！”方恪立刻炸毛。
沈辞年伸手从方恪衣兜里取出钥匙，找到对应项圈的那一把，咔哒一声解开。
方恪愣了愣，在沈辞年拿走项圈的那一刹，他竟然有一点不舍。
原来只是要给他解开项圈，不是要壁咚他啊。
方恪抿了下唇，莫名其妙又开始不高兴。
沈辞年壁咚他，他不高兴。
沈辞年不壁咚他，他也不高兴。
好像无论怎样，他都不会高兴。
方恪在这一刻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高兴过了。
他忽然伸手，踮起脚把刚准备出门的沈辞年压在了墙上。
他单手撑在沈辞年耳侧，语气恶狠狠命令道:“你，跟我搭档。”
“听见没有，跟我搭档！”
“不然我揍你！”
他示威似的晃了晃另一只拳头。
烛光打在沈辞年单边镜片上，反射出一道寒光，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
但方恪听见他在笑，“方恪同学。”
很温和的笑容，拒绝的意思委婉、但明显。
“我是个新人，你可别吓唬我啊。”沈辞年抬起右手，手背上的黑色六芒星对着方恪。
方恪手紧了紧，拳头几次凑近沈辞年的脸，几乎已经触碰到了鼻尖，却又没头没尾收了回去。
他在干什么？方恪惊觉自己正在干一件自己从前从来不会去干的愚蠢事。
他在壁咚一个人，并且威胁那个人跟他在一起。
这看上去很蠢，而且一点也不方恪。
很丢人，方恪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是打晕沈辞年，这样等沈辞年再次醒来，他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如果沈辞年醒来后捉他的小辫子，那他就倒打一耙，说这都是因为精神污染出幻觉了，其实他根本没有这么干。
是诡异影响了沈辞年的大脑，导致沈辞年误以为他真干了这事。
方案可行。说干就干。方恪再次握紧拳头。
他还没来得及实施，门忽然轰得一声被踹开，一个厨娘装的女人站在门口，不可置信地指着方恪道：“你们在干什么？！”
方恪皱着眉头，只觉得晦气，怎么偏偏八位玩家才汇合三个，另外两个就都是他认识的？
“王灵心，我他妈干什么，关你他妈什么事？你到这来找骂”
“圆圆哥”，女人咬住下唇，“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不在乎，我可以在家里悄悄给你养小白脸，不告诉我爸。”
“别他妈叫我……”方恪别开脸，似乎觉得很难为情，“叫我……”
“圆圆哥！我就要叫你圆圆哥！你乳名本来就叫小汤圆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叫你！”王灵心走上前，抱住方恪的胳膊，“你一走就是好多年，我去找你好多次，你为什么从来不开门，你为什么躲着我，你为什么染成黄头发，你是不是因为我说你头发黑很好看你才染的，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死我！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