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拉邪神进入副本后(8)

2025-10-14 评论

  ……

  傍晚六点,方恪醒了,望着天花板长时间发呆。

  退烧药有安眠的作用,加上高烧本就容易头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睡了一下午还是干脆昏迷了一下午。

  头有点疼,太阳穴叫嚣着打鼓一样跳动,他一时有些糊涂,记不清自己到底是生着气发着火就气晕的,还是发完脾气太累了睡过去的。

  烧退了很多,应该只是温烧了,胃里空空如也,他一整个白天就吃了一碗粥,长时间没有食物消化,让他的喉管一阵阵往上反胃酸。

  有点饿,但饿过头了,更想吐。

  胃病犯了,不是天生的,是他自己作的。

  隐隐作痛的感觉并不明显,方恪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摸手机准备点炸鸡吃。

  没摸到。哦,他把它摔了。

  不想出门,但身体虚弱得有些受不了了,他讨厌这种失去力量的感觉。

  好烦,破手机怎么这么易碎!

  方恪发疯般捶了一阵床,终于认命地爬起来准备出门。

  推开房门,他赫然看见茶几上有一碗粥。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人中午的确是点了两份。

  原来两份都是他的。

  有点怪异的情绪涌上心头,方恪慢慢走过去,打开粥盖,已经凉了,但旁边放着装满水的烧水壶,还有一个小盆。

  只要他烧开水,倒进盆中,再弄个碗装满粥放进去,就能加热。

  那个人应该是在他家里找过微波炉或者电饭煲,没找到才做此安排。

  茶几上有一杯水,水杯旁是两粒没拆包装的药丸,药丸的正面是塑料,背面是锡纸。

  方恪看着那药丸,一时有些发愣。

  药丸的包装被修剪过,沿着两枚药丸的形状剪成了两个没有任何锋利棱角的小椭圆。

  有必要这么细节吗?他还能蠢到划破手不成

  新班主任是处女座这是方恪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但很快,想法们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开始冒头,挤得他因为发烧变得不好使的脑仁生疼。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个念头:跟这个人过日子应该很爽。

  前提是这个人得严于律己,宽以待他。

  如果这人也要求他这么自律,那他很可能一拳打碎这人的眼镜,然后摔门而出。

  至于后果,他管不了那么多。

  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有权有势,而这人只是个没啥资历的小县城老师。

  虽然他的确想被这人圈养,但实际上是他打算圈养对方。

  方恪插上电水壶插头,坐在沙发上又一次发呆。

  他刚刚在想什么?他甚至连新老师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到底在干嘛

  方恪怔怔地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拎起桌上的粥,连碗带粥一起气急败坏地从窗户里甩出去。

  但左手腕上扣太紧、已经压出深红印子的表带却存在感强烈,他拎着袋子的左手一阵细微颤抖后,还是把粥放了下来。

  草。

  他大抵是太久找不到搭档,病入膏肓,疯了。

  方恪把粥倒进碗里,水浴加热。

  等粥热的时候,他胡乱剥出药丸,刚准备将包装丢进垃圾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装进了口袋里。

  也不管什么饭前饭后,他仰头吞了药,点燃一根烟就开始抽。

  浅灰色烟雾与白色水蒸气混为一体。

  混乱的思绪也搅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方恪抽了三支烟才缓解点烦躁,他将烟头随意丢进水杯,烟灰在水里下了一场灰蒙蒙的“雨”。

  暴雪还没有停,并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天已经有些晚了,从明亮灯窗里望出去,雪是灰色的。

  沈辞年站在窗边,看雪。

  深渊里也下雪,红色的,那些其实都是人类的鲜血。

  沈辞年站了一会便拉上窗帘,电脑桌上简约的电子钟显示已经21:50分,他进浴室泡了会澡,10:10穿着深灰色丝绸睡衣上床,看了20分钟书,10:30关上床头小夜灯睡觉。

  一夜很快过去,今天是周六,下午一点沈辞年选了套白色燕尾服,戴上帽檐有薄纱装饰的礼帽,换了副有链条的金丝眼镜,出门。

  提前到达约会地是一种独属于绅士们的礼节。

  沈辞年走进地窖,门口端着托盘的侍者查看了他的会员信息后,给了他一枚金色的玫瑰徽章,替他别在上衣口袋处。

  他等了一会,别好后不慌不忙走进去,精心挑选了醒目到足以一进门就看见他,却又足够安静无人打扰的位置。

  戴着兔子面具扮演服务生的会员端着红酒过来,恭敬奉上。

  “先生,您在等人吗?”

  沈辞年轻轻扫了他一眼,只笑不说话。

  “先生……”面具后的兔子似乎有些惊慌,被看穿心思后那一瞬间的惶恐让他几乎立刻就要做出道歉的动作来。

  但一只手臂托住了他,不让他的双膝弯下去。

  沈辞年声音一如既往沉稳温和,“谢谢你,留下一杯红酒,你可以离开了。”

  兔子男如蒙大赦,放下红酒,走到远处。

  面具下的眼眸却时不时落在沈辞年的身上,想要勾搭的欲望逐渐深沉。

  这个人……好温柔。

  也很尊重他这类的会员。

  拥有金色认证的会员们往往总是高高在上的,但这人不一样。

  这个人也很有气质,虽然宽大的帽檐和薄纱遮盖了一部分脸,但他还是能看出来对方上乘的姿容。

  偏斯文那一类的,还有点daddy的感觉。

  沉稳、有序,是一个可靠的伴侣。

  可惜对方没看上他,而且似乎已经有伴了,他有些失望,靠着窗边假装看风景,眼光却时不时落在沈辞年对面的空位上,不断在脑海里猜测究竟是怎样的人能够得到这样一位先生的青睐。

  沈辞年很慢地品着红酒,纯白手套很灵敏也很贴肤,并不会妨碍他动作的优雅。

  上衣口袋的怀表在坐下时就被他放在了桌布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了。

  迟到,亦或是,放鸽子。

  沈辞年安静地等待,不急不躁,直到时针指向三点半,他起身将怀表收进口袋,离开。

  三十分钟是他给对方最后的宽限,不来,那便算了。

  他走过昏暗的地道,踩着楼梯回到地面,推开小酒馆的门。

  叮铛——

  好熟悉的声音,这铃铛听起来的确与他的那只很相像。

  大概数百年前某座古堡的庄园里,他拄着权杖不紧不慢散着步,身后被他牵着的人就是这样不断发出铃铛的声音。

  “慢点”,那个总是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信徒理直气壮命令并质问他,“神主,您是在耍我吗。”

  “是啊”,他大大方方承认,随手摘了朵碎冰蓝玫瑰,蹲下身,轻柔但有些暧昧地插在信徒耳侧,“我亲爱的孩子,是你先欺主的。”

  手机在口袋里忽然震动了一下,沈辞年结束回忆,摘下右手手套,解锁屏幕。

  私信界面纯黑头像的人终于回复。

  【抱歉,先生,这几天没上线,我只是尝试,我以为您不会同意……】

  【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明天】

  【可以吗?真的很抱歉……】

  沈辞年笑了笑,关闭手机,不打算回复。

  有时候,感同身受才是最好的教训。

  这个人类大概要惴惴不安好一段时间了,并时不时在做事时忽然突兀地开始想他是否在生气。

  下一次约别人,这位有了经验的可爱人类便会明白守信的重要性。

  沈辞年背对着风雪,礼帽的浅蓝色薄纱被寒风吹到侧面,遮盖了他的视线,也遮盖了他的脸。

  他并没有看见方恪从他身边走过,正如方恪也没第一时间认出他。

  方恪只是闻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似乎可以宁神的味道,跟那个人很像。

  他闷着头往前走的步子停顿了一瞬。

  他回头看,身后什么人也没有,雪地里脚印杂乱,这些凌乱的印记很快就会被新雪覆盖。

  就像他错身而过之人刚刚所站的位置也会不断被新的路人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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