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你就没有好的布料来挡一挡你的身子吗?”缇缇说,这可不是什么和蔼的语气,其中包含一丝丝嘲弄,祂们相见在城堡的露台。城墙底下是错综复杂的爱情街巷,到处是对只对性抱有最下流理解的男女和落魄在欲望里、却自认赢家的重名重利之人,祂跳下墙头,赤着脚走来,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一个风情万种的符号,这就是列列根波利斯。
缇缇尔戈萨斯第一讨厌的家伙,顺便,他第二讨厌的是尼尼弗。
“长话短说?你这时候不发挥你的——好客精神吗?我的兄弟?”
“啊,少来这套,”列列根波利斯没什么感情地说,就好像祂作为欲望,对缇缇尔戈萨斯关闭了一切感情一样:“谁和你是兄弟,我和你又不是一个妈。”
“嗯哼。”缇缇尔戈萨斯突然假惺惺地起来,祂知道作为双面神,列列根波利斯既能当男人,又能当女人,虽然祂从来没用女人面孔来见过祂,而这也是缇缇尔戈萨斯最为——该如何形容呢?
最想摧毁的一点。
灰发红瞳之人的笑仿佛能滴出血。
“我来谈谈合作,”他的手指压在胸口,弯下腰,看起来无比诚恳:“很简单,关于未来百年的变革,这么久了,我们应该更改一下此前延续了一千年的做法。”
“做法?”金色眼睛的神癨——或者说,此处应该被称为魔鬼才是,没太信对方能拿出什么好的一套;以祂对缇缇尔的了解,八成又是别人出力,祂坐享其成的法子。
“你知道,我骗不到你,不是吗?”缇缇尔戈萨斯说,“你不信任我,也得信任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
作者有话说:其实非要说大家可以叫列列根爱神姐或者色/欲哥
(咦)
是的他们不是一个妈,之前见法尔法的时候他也说了“你们母亲”而不是“我们母亲”具体什么情况以后分解
第148章 世人多愚昧
在列列根波利斯看来,互相依赖就是个笑话,祂们不互相妨碍就是天大的喜事了,而缇缇尔戈萨斯大有老生常谈的意思,祂讲述了——讲述了祂们这一千年来和教廷的交易,讲述了自从被赶到这地方来,面对暗无天日的冥府,谁都不痛快,但失败者从来是被动的。
缇缇尔戈萨斯一边演讲,一边注意着色/欲的是否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尤其是触及那个词——失败,祂还得注意不戳到对方的自尊心,哈哈哈哈哈,狗屁的自尊心!
祂时常轻蔑地想,列列根波利斯,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你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位光辉灿烂的神子不成?丧家犬一样,被赶到了这里,从纯洁高贵的精神之爱,沦为了最不值一提的欲望,苟延残喘这么些年都无作为。
而我是不一样的。祂滔滔不绝,徐徐地将那个愿景展开,“下一个百年至关重要,只要你配合我……”
祂夸张地、虔诚地行了一礼:“我们会夺回一切的……只要我们能动摇教廷的信仰,我的计划不算难,就是分步骤……”
列列根波利斯轻轻哼了一声,祂说:“动摇?你谈何动摇?他们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而且智慧之泉也被教廷霸走了……”
祂看上去有点索然无味:“世人是多么、多么的愚昧啊——”
……
……
“为什么这么说?”法尔法诺厄斯问道,一直以来,即使尽是看见一些……人性的丑恶,他大多都归结为缇缇不做人,即使表面上,缇缇什么都没做,祂才不会管下人干些什么呢!几句诘问,几句挑拨,魔鬼们自然就会去按祂的意思去戕害人类……
……而那些魔鬼——关于魔鬼,法尔法诺厄斯还是知道很多的,比如,很多魔鬼是由人转化而来的,那些历经极端困苦的灵魂,会有一定几率被转化为魔鬼,剩下的失败品……就全部回归“本源”了。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缇缇什么是本源,被忙着的魔鬼领主好一通敷衍,每次的说辞也不太一样。法尔法诺厄斯只好摒弃一些听上去不太真的部分,琢磨着总结道:本源是灵魂磨灭后会到达的地方,人有肉之躯、灵之躯。在□□泯灭后,灵魂来到冥界,而居住在冥界的灵魂保质期会长很多,直到被外力打碎成粉末,最后回归到本源这个类似于面团的地方——
其中还有好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直到今天。
时间转回到一个小时前。
介于库尔库路提玛实在是不像通常意义的魔鬼,祂太正常了,没有折磨人的爱好,说话也不卑不亢,要不是行事作风还是很古代人,法尔法诺厄斯都想对个穿越者暗号之类的了。
“阿罗海,”库尔库路提玛安安静静地吃着法尔法诺厄斯带来的甜品,绿发少年不太爱吃东西,但他得装作把东西吃完的样子——他一想到这是缇缇给的就反胃,就干脆全部以“礼物”的名义塞给金眸少年了。
而库尔库路提玛,明明生着狼耳,却特别喜欢吃糕点,黑山羊奶酪馅饼、大海酒心青苹果派、夜莺舌布丁,被乱七八糟地摆在盘子里,黑的绿的橘红色的,他们坐在可供休息的白柱中间,身旁的竖琴不时被风噼里啪啦地拨动——不,那不是风,纯粹是库尔库路提玛自己驱动着弹奏的。
在缇缇眼里,音乐这种东西不值一提,就算是乐器,他也偏爱阴森交响曲,而库尔库路提玛很享受这种宛若祈祷的琴音,祂不讲究的盘起腿,满足地舔了舔手上的残渣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
“围场是由阿罗海包围的,就算是你到达一处沙漠,亦或是戈壁、群山,只要你一直走啊走,就一定能碰到阿罗海,这点你知道吗?”
不知道,缇缇没说过。但可以想象,因为世界就是海洋包裹大陆——如果说,围场是一种对标陆地的模仿,那全世界的尽头是海洋,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
“……灵魂,本来是可以永生的。”祂说:“此地是灵魂最初、也是最后的归所,长久地住在这里,即使不被外力撕碎,终有一日会因为厌烦、无趣或者一尘不变而不自觉地去靠近本源,这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而一旦进入本源,就会化为一种力量,这种力量……”祂想了想:“驱动、平衡着整个世界的神秘力量……但是本源……是难以名状的,会彻底虚无……”
法尔法诺厄斯耐心地听着祂的解说,而库尔库路提玛像陷入了某种苦恼里,即使祂没有表露。
“……我说道哪了?”祂说:“灵魂的永生方法是——死后,横渡阿罗海,重新回归人间,我们管这个叫……灵魂转世……如此不断积累……”
“转世,然后呢?”法尔法诺厄斯忍不住问:“记忆怎么办?”
“单靠灵魂本身是很难度过阿罗海的,人会渴,那是精神上的渴,所以在过去,都是携带着泉水渡海。”祂说:“遗忘之泉,饮下后,会忘却前尘,不论好坏,都从头开始……而那些记忆会流入智慧之泉,如果能饮下智慧之泉,那么,就会获得德智……”
“那泉水在哪?”他随口问道。
“智慧之泉被截断了,”库尔库路提玛摇摇头:“阿姊说的,不过遗忘之泉,在谎言那边,你不是和谎言一起过来的吗?”
……靠,感情就在家里啊。
法尔法诺厄斯暗骂了一句,该死,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些问题随着库尔库的回答得到解释,而另一些就接踵而至:如果说,灵魂得以流转,假设——一部分灵魂回归本源,那是力量所在——按这个说法,也许本源里还能产生新的灵魂,补充损耗;一部分轮回转世……那他好像没见过谁轮回转世的啊?这么一说岂不是渡海就能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