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缇尔由月神所生,对太阳神和祂的伴侣金星的印象很少,也不会记得太多其典籍描述,大概被没有神明庇佑的伪教给抄去了吧,石榴也已经成为了贡品中比较不起眼的那一个,石榴树结了千万颗果子,没人知道金星神喜爱石榴,是因为其爱人眼眸若火焰。
太阳神威尔比涅到底有没有火焰般的眼睛……除了列列根波利斯,大概已经无人知晓了。
刚开始,拉比苏问要不要行古法,做一做占卜时,祂可能是最近处理公务昏了头,居然冒出了——法尔法代能不能战胜祂——这种可笑的问题。不过,祂最终选择了“今天能不能抓到点有意思的东西——”
“不能吗?”缇缇尔戈萨斯若有所思,接着,就没有人再说话了,一切就这样陷入了寂静。
这是阿沙玛特所不能理解的,祂依旧匍匐身子,连不太出汗的身体都冒出了点冷汗。
“拉比苏。”祂笑着说:“我本来是想去逮一下——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好像是个用重剑的。”
“她给我们造成的麻烦确实不小,殿下。”拉比苏说:“您希望的话,我可以亲自去。”
“逮老鼠总是不容易的。”缇缇说:“而且据说,那是个圣人——哈,伪教终于连他们心心念念的圣人都肯放弃了。要知道,圣人能做的不止这些——圣人的头颅能预言,圣人能用灵魂守住智慧之泉,圣人的骸骨也是有用的。”
“在魔法被垄断、衰落的一千年内。”他说:“——不能有太多智慧之人,只有认同他们利益的圣人才能更好的维系那令人作呕的统治,太多聪明人会发现被垄断的规律,太多脱离掌控的人会自发聚集……”
“确实如此。”
“我忠实的仆人,说实话,我很感激你!旧神子嗣是无法进入上界的——要不是你想办法搞到了教会的关于瘟疫的预言,我也没法做出这些准备。”
“这没什么。”
“你会感到心痛吗?”这位外人眼中的暴君,这位拥有灵舌的谎言主君,漫不经心地、甚至带有恶意地发问:“作为芬色曾经的大君,给自己的那最重视农业的国度带去蝗灾,让粮食歉收,又暗中煽动战争……”
“我有什么可心痛的,殿下,您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拉比苏说:“现在的芬色王都是我弟弟的子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六百年前、没人记得的王了,而且此处只有您一个王。”
“这就是为什么我向来很看重你。”他用玩味的语气说:“别白忙活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祂说,接着,有人来通报道:“殿下,我们抓到了一个目标人物!”
“喔,看来你今天运气不错。”缇缇尔戈萨斯对拉比苏说:“我还当今日应该一无所获呢。”
此话一出,那位魔鬼管家什么心情,谁也不知道,跪在地上马戏团团长可就暗叫糟糕了——听这意思,好像这问题和这个有关啊!他给出的答案是不,喔,剩下那颗石榴籽在哪呢?得赶紧抖出来……
就在他急急忙忙,动作轻微地翻找口袋时,一条艳丽的、透明的触手抚过了他的眼睛。
下一秒,他的双眼喷涌出了鲜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戏这东西,玩一玩也就罢了。”灰发魔鬼的斗篷下垂出了无数条半透明的触须,如此美丽,如此致命,祂咧开嘴角:“你想在我的面前用谎言欺骗我?”
“我该死、殿下,我该死,求您饶恕我!”
“没有下次了。”
祂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
确实也没有下次了,那魔鬼最终会被寄生,然后吞噬,最后——运气好的话,回归本源,运气差点,还剩一口气,就只能被日复一日被侵蚀,成为一座珊瑚礁。
这怎么不能算一种永恒呢?
-----------------------
作者有话说:目前可得知的情报
太阳&金星→列列根(爱与美,战争,色欲)
月亮(独自)→其他人
为什么月神姐可以独自生这个之后再说
第167章 俘虏
不可否认的是,不论是被视作可靠、可拍还是可敬,维拉杜安常年在领主的麾下都担任着重要的职责,他第一个缔结契约的人,长年累月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在少年的剑杖杵地时,他的右侧多半就站着维拉杜安。
死亡是一场令人解脱的大扫除,死后之事,是生前看不到也摸不着的,于是生前死后,理应无关,恶徒不妨悔改,善者放下执念——可惜这全是一厢情愿的、用来开导别人的一副汤剂。骗自己和自己人,那真是一个不幸的……
……不幸的谎言。
骑士们喜欢把自己泡进沉默和严肃的盔甲罐头里,以和那些苦恼着的人形成名为“有尊严”的差别,但他这么做更像习惯使然,而不是故意要在某些特定时候彰显出什么,围观的魔鬼们啧啧称奇,也许是在讨论他的样貌,也许是在辛灾乐货些什么,踏入名为斯奥亚勒的封国,其实和踏入一个风貌不同的人类国度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仔细观察,还是能感觉到些许不同——
即使作为俘虏,他也没表现出太惊恐或者太愤怒的姿态,维拉杜安在恼人的吵闹短暂地停止了一会儿时,复盘了一下经过:他本来在北方巡视,接到消息后奉命去给陷入守城战中的克拉芙娜支援,然后就中了埋伏。他原本猜测,那个陷阱是为了女剑士设下的,她对弱者总是心生怜悯,用老弱妇孺做陷阱正好合适。
结果中招的是一开始就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想法的他。
也算是一种世事无常,他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逃离的时机,而维拉杜安也不知对方是只打算抓克拉芙娜,还是认为只要抓住类似的将领角色就能交差,就这样利用盐洞,把他想办法押到了斯奥亚勒地区的南方边境。
缇缇尔戈萨斯的封国非常大,按到琴丘斯的魔鬼商贩提供的地图,在这几位魔鬼殿下中,以谎言和恐惧的领土最为庞大,欲望主君似乎没有扩张的爱好,从这里到都城,需要在有口令的情况下连跳大约三十个传送。
他就这样被暂时安置在了边境的监狱里,偶尔接受一下那些奴隶主一般的小贵族的打量,似乎在这里,流行着这样一种生意,被投入监狱的家伙,会在释放之前被租赁出去,做什么的都有;每一天,都有新的“雇主”来挑选监狱奴仆,他被剥掉盔甲,双手也被绳子绑住了,就这样坐在单人的牢狱里,等待发落。
与抹了发油的男魔鬼,身穿丝绸长裙的女魔鬼形成对比的,是身上披着囚服的犯人,什么家伙都有,挤在肮脏的床铺上,像一堆蠕动的虫子。
在几分钟前,还有一位贵妇指着这位棕发男人问,能不能把他带走,监狱管理嬉笑着给她赔不是:“这是咱们上面要的……重要囚犯……您见谅啊!夫人。”
“什么上头要的,你存心唬弄我,是不是?”
“我哪敢哪!您瞧您说的……”
他垂下头,一面思考出路:确实,如果能出去的话,他还是有机会逃走的——狡兔三窟,他携带了绝对不会被搜走的符文,也有其他准备;一面又对那栅栏外头那黏腻的许诺感到厌烦。
他熟知这氛围,都是一片谎话,他从被解押官带着在街上行走时就发现了,这儿的风气非常奇怪,有害且彻底腐败?不,没有那么严重;可也完全说不上好,尽管从表面上看,街道整洁,你找不到一只到处乱窜的老鼠,可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眼神的接触却是很古怪的。
吵嚷的人,在言语里布满了斤斤计较,“您不该这样想,您该让着点别人……”;就算是肩并肩走在一起的人,也有意无意地划分着界限,“我站在中立的角度评判一句……”
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纠葛不清的关系网,魔鬼释放着苍白或者猩红的欲望,他们都知道彼此在说谎,为了利益,谁都不会去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