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向阳这人,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脸皮厚,倍儿厚,比城墙拐角还厚。
这才认识的第一天,他已经探头探脑的拉开门,循味去了。
室友站在烹饪台前,慢条斯理的用汤勺不断搅动瓷罐,小火慢慢温着,添加调料行云流水,动作完全可以用“优雅”二字形容。
江向阳贼兮兮的站在厨房门口,室友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他那张笑得宛若艳阳的脸。
“你会做饭呀?”
毫无波澜转头,连腔都懒得搭一句,继续手上动作。
“嘿嘿,我今天第一天过来,一直窝房里收拾东西,都没来得及好好跟你打个招呼。”江向阳完全不介意室友的态度,继续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时不悔。”
室友声音冷冷的,江向阳以前闻过一款香水,前调冷得仿佛寒松傲立,隐隐间,又夹杂着一股子墨竹的温疏感,跟时不悔,还挺像。
江向阳背着手,摸摸索索凑到时不悔旁边,盯着那锅鸡汤,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这手艺不错啊,太香了。”
时不悔没有说话,盖上瓷盖,关火。
“我能蹭一碗吗?”
在江向阳满怀希冀的注视下,时不悔用湿毛巾搭上罐手。
“自便。”
转身,便端着汤出了厨房。
江向阳一刻也不耽搁,立马左手拿碗筷右手拿汤勺,乐呵呵跟在时不悔后头,屁颠屁颠的。
如果他有尾巴,此时能摇成螺旋状。
时不悔盛出两碗,江向阳早就迫不及待了,接过来吹都没吹,直接一口干了半碗。
暖流一路从味蕾滑向胃里,余香在齿间弥留。
——妈妈,我遇到真神了。
江向阳激动的拿起筷子,吃得狼吞虎咽。
那架势,跟三天没吃过饭似的,不过,泡面跟这汤比起来……那能叫饭吗!
根本不怨他。
两人吃相,出奇的怪异,但画面,又十分和谐。
时不悔慢慢悠悠的,连喝汤动作都那么有条不紊,安安静静,不作一点声响;江向阳在旁边那叫一个风卷残云,两分钟不到干完一晚,眼睛看着汤罐,明显是意犹未尽但又碍于人家没发话。
“不够自取。”时不悔将汤勺转到江向阳面前。
半个小时的时间,江向阳起码喝了四碗,中途还跑去厨房自己下了碗面。
时不悔显然是婉拒了加餐的那个。
人家四碗汤加一碗面的功夫,他面前的那半碗汤,还没见底。
江向阳吃饱了,在沙发上一瘫,两眼完全是濒临失焦的状态,嘴角还挂着笑。
实在撑得有点难受了,但问题不大,这叫甜蜜的负担。
时不悔也吃完了,刚准备收碗,江向阳见状,忙站起身一把夺过来。
“我来我来!今天都这么麻烦你了,后面的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江向阳哼着小曲儿,抢来的活儿,别提干得有多起劲了。
别看他平时续命全靠泡面,饭不会煮、菜不会炒,但洗碗,他在行啊。
才一会儿功夫,厨具餐具洗得干干净净,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出来擦桌子,正巧遇到在玄关穿鞋的时不悔。
江向阳招呼了一句:“要出门啊?”
“嗯,工作。”
“行,路上慢点。”
江向阳哼着歌,回到房间也开始准备今晚的工作了。
直播杆、手电筒、补光灯、充电宝、睡……
完犊子!
睡袋还在乱葬岗里头!
江向阳点了点手机屏幕,G了,九点二十,现在去取已经来不及了。
西郊跟南河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光是打车去西郊就得花上半把个小时,更别提南河还有四十多公里,甚至还没去堪过景,怎么也得留足一个小时时间。
算了,大不了今天坐着播一晚呗。
江向阳如是自我安慰着,往背包里塞了一个坐垫。
拿上三脚架,扛起设备,出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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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南河村(一)
十点五十分,夜,南河村祠堂。
江向阳如期打开了直播,上来先跟观众打了个招呼。
“嗨朋友们,晚上好啊。”
“看看今晚咱们来了哪儿。”
说着,江向阳还是照旧将摄像头调成后置,对准建筑扫了一圈。
“今天啊,咱们来到了南河村,在我身后的,就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南河村祠堂。”
一大批吃瓜群众涌入,这才刚开播了五分钟,在线人数直线突破10w!
弹幕更是刷得看不清字样。
【用户5610】:主播你还活着我靠!
【用户3419】:主播主播,你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了,能说说吗!
【用户3893】:那个黑黢黢的东西,真的是鬼吗,我靠……
【用户6794】:主播你昨天怎么逃出来的???
【用户5895】:我嘞个老天奶,活了30年,我还第一次见鬼,怪刺激的。
……
……
江向阳还是那副阳光开朗模样,好似他们说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般,咧了咧嘴,语气极为平淡,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嗐,那都是小场面兄弟们,才哪儿跟哪儿啊,左上角点点关注,今晚江子继续带你们见鬼!”
当然,江子纯粹搞噱头赚流量,见鬼?
他宁愿见太姥姥。
【用户6180】:主播,你会招魂吗?我想见我太奶了,你能帮我招一招吗?
【用户5184】:主播,你真的不带货吗?我家开纸扎铺的。
【用户3912】:江子,你今晚要在这儿过夜?看着也不恐怖啊,能有鬼吗?
江向阳进了祠堂,找了处空地坐下,正好刚蹦出来的几条弹幕引了话头。
还是老样子,没有特效、没有NPC、没有运镜,坐着干讲。
“兄弟们,江子不是专业的,有些玄乎事儿吧,主播是真不会。”
“但今天咱们来的这儿,正儿八经有说法了。”
一壶水摆在跟前,江向阳固定好机位,就开始了今天的诡话连篇环节。
“你们知道南河村以前是干嘛的吗?以前啊,这里是土匪村,你们可别不信,县志里边可都有。”
“相传啊,在康熙年间,有年凝冻,一窝山匪在山上饿得受不了了,下山找吃的。几十号人,乌央乌央的,可山下也不富裕啊,一把米,一家几口喝上好几天那都是常事,有些都开始吃雪了,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给这帮子山匪。”
“一开始,山匪们挨家挨户搜,到后来,山匪不耐烦了,直接开始烧杀抢砸,威胁他们三天之内不拿出一百石粮食,全杀。”
“村民实在忍不住了,组织反击,但老实本分的庄稼汉们,哪打得过天天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有天晚上,山匪抓到两个偷偷出村准备去报官的,头子一怒之下,屠了全村。”
“血流成河啊兄弟们,南河都染成了血河,那伙子山匪也狠,愣是不放过一个活口,连村里的狗,都宰个一干二净。”
“山匪们见杀干净了,索性往村里一扎,住了下来。”
江向阳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后来,怪事就来了。”
“起初,他们只是听见半夜有女人在哭,窗户外经常有野猫抓挠的声音,可白天一瞧,纸上全是血手印……血淋淋的,还在顺着窗边淌。”
“年纪大的就发觉不对劲了,让大当家出村,找个懂行的先生过来瞧瞧,山匪毕竟是山匪,杀过的人比咱吃过饭还多。但现在,都带着家眷,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谁也不想招惹邪门事儿,头子就派了个兄弟出去。”
“先生确实请来了,先生一看,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没法啊,这帮畜牲杀人不眨眼的,搞不好他小命都得丢这儿,只能出个招。”
“先生说啊,从京城来了个大善人,若让他们出资在此修缮一座祠堂,供上香火,便可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