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鸟之吻(188)

2025-10-18 评论

  “我以前就觉得周先生特别喜欢您,缅甸血玉那个项目,大伙儿熬了三四天都扛不动了,回家睡觉休息,您留在办公室没走,我是打算在办公室睡会儿接着干,醒了一看,瞧见十几页的新合同全处理完了,周先生在看着街景喝咖啡。”

  “我当时心想,这得是个什么神仙打工人啊,血管里都流着红牛吧,他一个人能干这么多活儿?”

  薄朝昉终于想起来那一刻。

  那只是他和周绫共度过的无数时刻里,不起眼的万分之一。

  “我以为绫哥干完活儿,是等着您点头核收,或者跟您邀功呢,他真是一个人能顶上十个人。”

  “结果您终于打完越洋电话,从办公室里出来,周先生看见您打了个招呼,说咖啡挂门口了。”

  “您喝了一口,他笑了下,然后才下班回家。”

  张城看着薄朝昉的婚戒,轻轻感慨了一声。

  “终成眷属,好事啊。”

  如今的总裁办公室,像冷色大理石雕凿出的权力之巢。

  没有太多温度,辽阔到足够容纳几十人过来开会,从穹顶到六米长的偌大桌面,所有设计都彰显着薄朝昉的权位和身份。

  周绫第一次来这里,他看了许久街景,咖啡也喝了小半。

  “行了,”他平淡地说,“我过来探个班,准备回去了。”

  话音未落,手却被牵住。

  薄朝昉的掌心是烫的。

  周绫的目光沉静和缓,见到什么都没有起伏。

  但他抬起头,却望见薄朝昉的眼眸如沉钝的火。

  能烧熔任何黄金珍珠,能吞噬任何痛苦迷惘,又似乎毫无威胁的,沉闷无声的一炉火。

  男人握紧他的腕骨,不自觉地深呼吸,喉头滚动着,却什么都说不出。

  周绫等待着,薄朝昉也极力斟酌着想说的每一句话,最后用有些干哑的嗓音问:“可以吻你吗。”

  周绫轻轻点头。

  他被男人打横抱起来,放到鎏银长桌的正中央,被拥吻到喘不过气。

  十指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开始交缠握紧,像蛇尾那样彼此缠绕,犹觉不够。

  薄朝昉与其说在吻他,更多像是渴水的人,在汲取着连他都无法分辨的任何情绪。

  他要周绫看着他,要周绫恨他,要周绫原谅他,又想要永远地,不顾一切地,两个人永远相爱。

  他根本不相信会有永远这样的词,也明白人和人总会有距离,却还是把人不断地往胸膛更深处压紧,就好像逼着两颗心脏都贴到一起,连起伏跳动都能相互感应。

  他说不出周绫到底哪里好,但已经中毒一样,这几年里沉沦太深,又错又痛地完全上瘾。

  他爱得有点疯了,他心甘情愿。

 

 

第145章 海囚·12

  到底还是没回家。

  周绫仍处在飨足的状态,只是见薄朝昉意乱情迷,接个吻都侵略性不加掩饰,也就默许着擦枪走火,反锁了办公室的门,两人在冰冷又撩人的偌大桌台上胡来。

  他出门时猜到可能会这样,但没猜到总裁办公室的沐浴间里也有无障碍设施,浴巾睡袍一应俱全。

  这栋楼从产权转移到如今运行有序,周绫都从未考虑过要来,今日看见那些与家里一致的保护措施时,才发觉薄朝昉一直在等他来。

  周绫有些抽离地想,他又不会过来当总裁,怎么楼里哪里都有残疾人设施。

  他被半抱着洗完头发,全身都被照料得妥帖细致,吹干以后被抱去了休息间。

  “我等会要去江北区开个会,但你在这睡一会儿等我,可以吗。”薄朝昉握着他的手问,“我五点半之前就会回来,想和你一起在外面吃饭,一起回家。”

  周绫的神色有少许茫然。

  “你知道吗,”他说话时,指腹都能感觉到对方沉缓的脉搏,“你现在像……”

  薄朝昉等着后文,哪怕知道这些话可能有冒犯。

  “像刚开始谈恋爱的高中生。”周绫说,“像是什么都很新鲜,哪怕我们已经结婚七年,算老夫老——”

  话头倏然中断,周绫觉得自己冒失了。

  他们并没有七年婚姻。

  是薄朝昉以为情投意合,他以为利益交换。

  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会让对方烦闷不悦,垂着眸子不知道是否该道歉。

  但薄朝昉并没有往日的压迫感,只是单手帮忙掖好被角,又去吻他的额头。

  “小绫,”男人在昏暗里看着他,“可以试着喜欢我一点吗。”

  周绫心想你还能再不开窍一点吗,目光看向他们始终交握的手,用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唇,声音清澈温和,如同予以教导。

  “亲这。”

  再下楼时,薄朝昉的念头还停留在那一个吻上。

  他亲了周绫无数次,食髓知味,从不厌倦。

  距离一拉开,又会涌出一种对狐狸精的无可奈何。

  周绫做什么都驾轻就熟,演了那么多年,薄朝昉把每一幕都在脑海里调取翻阅,还是看不出破绽,至今没找到到底哪里在演。

  他分不清是周绫太擅长此道,还是自己太容易被对方勾着。

  男人盯着电梯屏幕里的数字,无声地想,至少他主动索吻了。

  所以,小绫还是喜欢他的,哪怕就一点。

  真心亲昵和敷衍性质的伪装,一直都难以分辨,反而比生意场上的诸多算计来得复杂。

  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薄朝昉紧抿的薄唇,说:“其实那几位法国人很好商量,没外界传得那么死板。”

  薄朝昉看他一眼,秘书即刻闭嘴。

  周绫睡了一下午,醒来时感觉不对,伸手一摸,腿变回来了。

  蛇尾让他去哪都得披着毯子,如今终于变回来,实在有种重新做人的解脱。

  有佣人守在外厅,听见动静便利落地过来,准备了冰镇果汁和现烤的舒芙蕾。

  电影看到一半,薄朝昉推门而入,目光落在丝绸软被旁秀白笔直的长腿上。

  “换套睡衣过来陪我躺一会儿?”周绫问,“我想看完电影再去吃饭。”

  薄朝昉答了声好,换了短款睡衣,又拿来了指甲刀。

  佣人已经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周绫的腿,在很长时间都是没有任何响应的摆设。

  他需要用双手把两条腿搬来搬去,如同照顾并不属于自己的一对木杆。

  薄朝昉坐在床边,帮他把腿挪到边沿,说:“能变回来也是好事。”

  “也有点可惜,”周绫半开玩笑地说,“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打开生殖腔。”

  两人的呼吸同时停了一秒。

  男人抬眼看他,目光如深夜的海。

  周绫呼吸微顿,耳朵尖泛红,很小声地辩解:“我开玩笑的。”

  他还想解释句什么,但又发觉这像自投罗网,心里羞怯。

  薄朝昉没有追问,但安静地看着他,反而像在思索更多。

  周绫有意打断,以一副听话模样伸出十指,示意丈夫帮自己剪指甲。

  这种事当然该由佣人来做,他自己也可以。

  是薄朝昉喜欢做这种伺候人的事,周绫知道。

  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气味相投,两个人都浑然不知。

  薄朝昉想讨好他,取悦他,哄他微笑或流泪。

  他任由对方摆弄,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努力营业的金丝雀。

  周绫神游地想,OAC的人在电话里说,以后大概率还可以再变过去,而且能自由控制。

  他的指尖纤长轻薄,修剪时响声清脆,偶尔指节也会颤动一下。

  十指边缘都修磨齐整以后,薄朝昉才扶起他的小腿,用掌心托着脚踝,把他的脚掌放在自己的大腿中央

  周绫眸子一紧,无意识地咬唇。

  他感觉到脚踝发痒,脚掌那是温热的。

  他此刻该感觉到狂喜,就好像戴了七年枷锁的人,看到终身锈死的锁孔有轻微松动的迹象。

  但哪怕此刻两人稍微隔着些许距离,他仍在被薄朝昉的气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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