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分钟,有老师和保安从另一侧赶过来。
“怎么回事?!谁受伤了,需要叫医生吗。”
黄发男以为是同类喊了应援,理直气壮地要狠狠告状,心里大喜。
清秀男生双目泫然,更快一步。
“老师,他们欺负我!”
“今天要不是傅学长拼命护着我,他们已经要……”
黄毛和其他人同时愣住。
不是,你谁啊?
商晞躲在傅从宵身后,红着眼眶道:“我知道我很弱小,什么能力都没有。”
“就算变成鸟,也飞得没有他们快……”
少年才十六岁,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
“老师,我今天才转学第一天……我好害怕。”
他看起来真被吓坏了。
原本就身形较小,此刻又抓紧傅从宵手臂不放,指节用力到有些发白。
纪管看见少年的泪眼,又看向被踹到地上的高三男生,立刻安抚道:“傅同学,你先带他离开这里。孩子,你以后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
“不是,老师,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人,”黄毛男骂道,“是傅从宵一直骚扰我学妹,我们在找他理论,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傅从宵的气息骤然变冷,眸色寒意更深。
没等他发作,商晞露出惶然无措的眼神。
“明明是你……”他的声音一点点变小,嫌恶和恐惧难以掩饰,“是你突然捏我的脸,问我要不要交朋友。”
黄毛男看向学妹,恨不得把眼睛眨成信号灯。
别发愣了,你演啊!!他演你也对着演啊!!
快哭!!再不哭我们几个真要关禁闭了!!!
女生干哭一声,有点破音,现场气氛变得尴尬。
纪管老师厉色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傅从宵,你先带他回去。”
“你们几个,跟我去纪管处写检查,现在就去!”
商晞匆匆鞠了个躬,声音因为委屈显得很软。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尾音有些发颤,“……谢谢您愿意相信我。”
“快去吧,喝点热水休息一会儿。”纪管老师关切道,“以后有事随时找我们,纪管处24小时有人值班。”
真正被霸凌的事主把某位演员带离现场。
商晞在走远以后,走路开始哼起歌,小调婉转动听,心情很好。
他依旧牵着傅从宵的校服袖子,像是忘了松手。
傅从宵垂眸看了一眼,没有甩开。
他有时候,其实很希望有人能这样紧紧抓住他。
第23章 甜歌·5·6·7
商晞很快适应了化形的流程,投入到全新的校园生活里。
他悟性很好,偶尔还会变成夜莺飞出去转一圈,不敢游荡太远。
走班制的好处是,不用强行融入任何集体生活,自我成长的时间很充足。
坏处是,偶尔会迷路。
变作夜莺以后,商晞的方向感反而变好很多。
他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所谓的地磁。
身处户外时,不用任何指示,他都可以凭着奇妙的直觉猜定南北。
天地犹如被磁极构筑出精妙的网络,任何地方都可以被这种感应记录定位。
小面包鸟对此感到乐观。
以后春节多了个节目——蒙眼猜东西南北。
他搞不好还可以找个风水先生当徒弟。
商晞拎着书包正要去上理科数学一,又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从宵同样拎着包,皱着眉站在十字路口。
人流默契地分成两股,为他让开宽敞的空间。
少年迟疑很久,决定往右边走。
“师哥——”商晞溜达过去,“你要去哪里?”
傅从宵说:"去找老周。"
“科研楼在这边,”商晞往身后指,“你走反了。”
某人拒绝承认事实。
“老周去实验楼开会了。”
“实验楼在那边,”商晞往左边指,“你还是走错了。”
傅从宵敷衍应声,转身就走。
商晞慢悠悠跟在他的身后,也不急着去上课。
傅从宵停住,有点恼。
“干嘛?”
“想看看你能迷路去哪。”商晞胆大嘴快,“师哥,我那天起晚了,十点钟在食堂门口碰到你,不会也是上课走错路吧。”
“商晞小朋友,”傅从宵平稳地说,“知道什么都立刻说出来,不会显得你特别聪明。”
“我知道,”商晞眨眼睛,“但是超爽。”
“……”
看着师哥被惹毛了走掉,商晞还在乐。
他脑海里已经看到一条眼镜蛇气得吐信子,又没法咬他的样子。
乐了两秒,少年想起什么,掏出课程表看了一眼,笑容消失。
坏了,下午有适应课。
学校面积近似湿地公园,有一半的校园环境是不同气候风貌的野外。
所谓适应课,是指所有学生要化形为本体,适应与自然环境、异类天敌共存。
每周至少出勤五节,每次至少呆满一个小时,没有时间上限。
对于鹰隼蟒蛇这类大型动物来说,野外才是自由和享受的代名词。
教学楼像狭小不堪的笼子,挤得他们喘不过气。
商晞从周一拖到周三,知道不去不行了。
下午一到,他慢吞吞地挪去适应基地的登记区,扫过脚环后寄存衣物,在帐篷内化作小黄雀。
飞行的感觉很好。
他保留着人类意识,感受着轻盈的风,世界的广袤。
然后像旱鸭子试图进泳池一样,扑棱着小翅膀飞进深邃昏暗的森林里。
不妙,非常不妙。
商晞一飞进去就感觉安全感飞速下降,本能地想回入口。
老师!!我想去做卷子!!
放我去读书吧!!等差数列抛物线都在召唤我!!
它有点畏惧地找了根树杈落下,企图在附近挑个树洞,一觉睡到规定时间结束。
还没站稳,脚下树枝一动。
拟态如枯叶的角叶尾守宫睁开了血红眼睛,歪着头看它。
商晞:!!!
夜莺几乎是边哭边蹿起来,没忍住一顿狂叫。
啊啊啊啊是壁虎——
救命啊我不想进林子了我想回去当人!!
惊慌失措的幼鸟叫声引起更多动物的注意。
有蛇类在暗处烦躁甩尾,也有不怀好意的鸟群在互相叽喳。
-看到那个新生了吗?
-走,过去把它当排球玩。
-带我一个,我可会扔球了哈哈哈!
夜莺几乎哪里都不敢落脚,好不容易看见某个树干上有个洞,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细喙敲了敲门。
好想开口讲话,可恶,我为什么不是鹦鹉!!
商晞根本不会用鸟类语言沟通,努力叫了两声。
你好,有人吗,我可以进来躲一会儿吗……?
小鸟刚想探头进去,一条树蛇骤然跃出,獠牙张开幅度几乎能将它一口吞下。
夜莺吓得没站住,直接摔进枯叶堆里。
如果他还是人类状态,已经在边哭边不住道歉,手足无措到连呼吸都不敢。
树蛇并不打算放过它,还打算找更多乐子。
它吐着信子,嘶嘶游下梨树,与猎物不断缩进距离。
下一秒,有什么动静晃了一下。
树蛇眼神骤变,即刻游得不见踪影。
夜莺浑身都凌乱狼狈,被梳理整洁的羽毛都沾着泥泞。
它有点哆嗦地站起来,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受不了了,好想回家,我好讨厌这里……
阴影将它彻底笼罩时,夜莺连躲的意思都没有。
你有本事就把我吃了!!你吃啊!!
它一边哭一边自暴自弃地想,我爸妈会给我烧纸的,下辈子我要投胎当个广东厨子,把你们这些王八蛋都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