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热的,安全的,足够值得信任的,又是甘冽美味的……
整个任务快速收尾,没有任何涉事人员伤亡逃离。
孟独墨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去局子里做了快速汇报,手腕和其他几个被咬伤的地方都隐隐作痛。
他本身也是弱毒的蛇类,抗毒能力是在OAC特殊训练处一点点练起来的。
刚才被好几条蛇猛咬几口,不疼才怪。
寻思着其他事,他给林山砚发了条消息。
[孟]:你还好吗,晚上一起吃饭?
消息前面多了个感叹号。
[您已不是对方的联系人]
第50章 苦咽·8
2022年的夏夜,即便是深夜三点半,地面也是烫的。
孟独墨被热醒时,发觉自己蜷在小区的某棵梧桐树上。
麻雀的小骨头没有吐干净,隐约有点硌肚子。
他对这种无意识的离家出走并无意见,用尾巴尖挠了挠后脑勺,打着哈欠准备回家。
下一秒,有劲风骤然扑来,高处树洞里避凉的翠青蛇如羊肠般被撕扯而出。
孟独墨呼吸一滞,隐蔽身形的同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那笑隼虽然尾羽修长,但瞧着纤细,不足半米高。
近一米长的翠青蛇还在睡梦中就被扯开枕骨,殒命的那一声咔嚓轻响,惊得许多鸟雀陡然高飞。
没等繁花林蛇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笑隼已经盯上了他。
那目光含着猛禽的嗜血,与人类特有的审视。
银黑相间的林蛇支起身体,嘶嘶一声。
他已经看清对方脚踝上挂着的银环。
对方显然也在打量他的颈环。
翠青蛇在这片林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被开膛破肚,鲜红的血淋漓地往下滴。
花隼盯着孟独墨,不动声色地啄食着新杀的猎物。
它体型小巧,看着无辜可怜,明明应是那条青蛇的腹中餐。
攻守异位的画面一时间显得怪诞,反而让孟独墨看得有几分赞许。
兄弟,身手不错啊。
看你吃饭挺香。
次日再上班时,两人在临时工作组碰见。
林检是省厅调来的检察官,下派到市检察院督查特殊案件。
听说很早就读完了博士,一身旧时代的学者气质,不像体制内的人。
领导在再次宣讲荥庆市的4·11特大走私案侦察要点,大半稿子是孟独墨熬夜写的,他改了太多遍,几乎能照着对方的语气在脑子里背出来。
异化后的嗅觉过度敏锐,能闻到前座袖口的烟味,最后一排有人在吃薄荷糖,以及……林检身上的隼味儿。
有种穿透感的锐利,像掠过梧桐叶的长风。
蛇类独有的热窝感应里,其他人类都是微烫的存在,林检特别烫。
那人的寻常体温大概有三十九度。
孟独墨脑海里重复着宣讲稿的转折措辞,走神在想,如果林检发烧了,自己碰到他的皮肤,估计热得像会被灼伤。
新的工作任务如同货架坍塌般淹没众人,在领导走后,数百份货单说明和扫描件被不断运进来,要核验的涉案内容过多,人们低声沟通着细节,让闷冷的空调房显得压抑。
林山砚负责确认跨境货物的情况,拿着文件走到孟独墨面前时,目光一顿。
“我们见过?”
“制毒案,你兼任高空作战视野员,我当时被你救过一次。”孟独墨说,“昨天……你吃饭的时候,刚好碰过面。”
林山砚对其委婉的说辞表示满意。
其实不止这两次,他们由于OAC的缘故,在好几件案子上都有过协作。
之所以不熟,是本能作祟。
吸血鬼的爱情故事只是停留在电影层面,没有人类会考虑和全麦面包做朋友。
环境背景音嘈杂喧闹,孟独墨看着他的眼睛,能从人类瞳孔里瞥见极细微的暗红色。
“你捕猎的样子很好看。”他说,“特别是撕开对方胸腔的一瞬间。”
林山砚目色微变,用余光确认没人听见这些话,皱眉道:“你是变态?”
孟独墨淡道:“蛇类品种那么多,同类互食也不新鲜,用不着物伤其类。”
青年忽略掉生物层面的天然警告,倾身靠近他,说:“其实你该离我远一点。”
你的品种,也在我的菜单上。
他们靠得太近,以至于彼此幽冷的气息交融混合。
孟独墨说:“加个微信呗。”
林山砚笑了下。
“行,家里缺饭了可以约你过去参观厨房。”
这案子最初是因为海关查获了一批被走私的奢侈品,其中包括挎包皮带之类的皮革制品。
没想到一路查下来,水比预想的要深上数十倍。
鳄鱼皮与犀牛皮制品都数量很少,但有大量的珍稀蛇类被捕杀贩卖。
其中不乏黄金蟒之类的活体被当作财运之类的玄学符号,在其他门类商品的遮掩下被秘密交易。
刑警需要接手海量卷宗并实地走访,同时省级与市级检察院都拨调人手过来,确认这件事与缅泰那边错综复杂的关系。
林山砚熬了两个通宵,从几百万字里翻出来一行线头大的小字,看出了刑侦计划外的端倪。
荥庆市产出全国近七成的毛绒玩具,街头随处可见批发小市场,经常有品牌商和网店商人过来订货议价。
孟独墨还有两份笔录没做完,临时移交给别的同事,陪他去市里最大的玩具批发市场查案。
天气很热,林山砚穿了件纯棉白T,见到孟独墨时眉头一跳。
那人换了身西装,三十六度的天气还是领带皮鞋一样不落。
要说好看,确实和那个胡子拉碴的警员判若两人,蓦然地添了几分英气矜贵。
孟独墨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看,双指提了下领带结。
“总得有个做生意的样子。”
林山砚皮笑肉不笑:“倒也不需要像公子哥微服私访。”
两人假借做大宗生意为名,找了几个店家聊了聊行情,又调转回去,找刚才还价的第二家,松了口气想要订货。
店家自然乐意,刚要拿出合同,被孟独墨打断道:“总该看下你仓库里的货。”
“铺子里的这些,做工好,料子也实诚,就怕后面几十车货好坏参半,坏了我公司的口碑。”
“这有什么,来看呗,”店家不以为意:“我还跟你说,这儿的几百家店都共用一个大型仓库,其他人的货我多少看过几眼。“
“要么针脚做得稀烂,要么用的垫料混了脏东西,你要是不放心,我拿把剪刀过去,你随手挑两个,我现场剪开给你看里头的做工。”
他们果真随她一起去批发市场旁的大型货仓。
刚往里走,就有面包车和小型货车陆续往外开,都满载着被打包好的成箱毛绒玩具。
两人同时神色一凛,意味深长的对视。
林山砚直接给工作组发消息,安排专人去截停那几辆车,叮嘱了要带警犬验货。
孟独墨玩着打火机,不经意地问老板:“美女,这几年行情怎么样?”
“国内没以前好做,国外单子倒是多了不少,”店家说:“我隔壁有几家店倒是奇怪,平时不声不响的,连个上门看样品的客人都没有,每个月出货量倒是我的好几倍,也不知道哪来的门路。”
她打量着林孟二人,痛快道:“两位老板,你们要是定做的量大,我打折未必能比那些人卷,但能拍胸脯是给你们良心货,现在毛绒玩具这行水太深,往泰迪熊里塞废料纱布的都有不少。”
“行,看完仓库我去跟公司那边开会,就算这单不成,也给你多介绍几个供应商。”
一进货仓,市场里的热闹缤纷一扫而空,只剩阴冷的尘土气味。
所有分舱都大门紧锁,灯光半亮不亮,现场与玩具能给人的明媚感迥异。
羽裔对蛇类的觉察往往比蛇本身要更敏感。
林山砚走在他们二人后面,明面上是在玩手机,偶尔还跟不存在的女朋友发几条语音,其实离仓门很近,一间一间的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