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得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明与希望。
这便是‘万神教’的圣主, 拿昌。
或者,无人知晓的、那个已经死过一次的名字:聂勇昌 。
他曾经是金三角地区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枭,在一年半前被国际刑警和某国特警联合围剿的关键战役中,被击穿肺部打入湍急的湄公河。
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然而, 濒死的绝望与滔天的怨毒,竟在河底意外唤醒了他血脉深处沉眠的力量,使他觉醒了远古最邪恶的“正神”之一——拍婴的血脉,成为了黑暗、毁灭与混乱的代言人。
他抛弃了过去的身份, 迅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黑暗帝国。
在王座下方的阴影中,蛰伏着一个同样令人心悸的存在,邪神塔尔吧,号称能吞噬一切鬼神的恶魔,是拿昌最忠心最强大的属下。
每逢月圆之夜,万神教总坛都会开启‘血愿之仪’,这不是简单的聚集,而是一场扭曲灵魂的黑暗朝觐。
王座前的舞台,一个巨大的无底深坑,此刻不再是空旷。粘稠到近乎凝固的黑暗在坑底翻搅,如同一个巨大的创口在酝酿脓血。
聂勇昌端坐于骸骨王座,阴影在他身上流淌,宛若活物,苍白的手指在冰冷的扶手兽首上轻轻一叩。
嗡——
无声的震荡席卷总坛。
深坑中的黑暗骤然沸腾,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直径数丈的漩涡 。
这是由亿万挣扎的怨魂虚影、粘稠如胶的黑红脓血、以及闪烁着不祥暗芒的扭曲符文共同构成的。
漩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虚无,散发着吞噬一切的饥渴。低沉的哀嚎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漩涡本身发出的灵魂共振,它拉扯着每一个在场黑暗存在的神经。
“血愿之仪,启。”
聂勇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漩涡的低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仪式开始了。
首先上前的是那位皮肤青灰的降头师。他虔诚地匍匐在漩涡边缘,献上蜡封的陶罐。
罐口揭开,瞬间,几道扭曲挣扎的虚影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从罐中扯出——那是被剥离囚禁的生魂,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叫,眨眼间被漩涡吞噬。漩涡的旋转似乎加快了一丝,散发的黑红光晕更盛,仿佛饱餐后的满足低吼。
紧接着,一个浑身笼罩在腐烂布条中的身影,奉上一颗仍在微弱搏动的黑色心脏,源自某种罕见的地底生物。心脏投入漩涡,瞬间被无数血丝缠绕、分解,化作一股精纯的、带着剧毒生命力的暗红雾气融入其中。
漩涡的质地仿佛更“浓”了。
一块不断渗出黑色泪珠的怨念水晶,一枚铭刻着古老诅咒的狰狞牙齿,一件浸透千百人临终恐惧的裹尸布碎片……每一件祭品落入漩涡,都引发一次小型的能量涟漪,漩涡的颜色或深或浅地变幻,发出满足或贪婪的嗡鸣。
这是在向深渊之主——拍婴纳贡,也是在向端坐其上的代言人拿昌,献上忠诚的证明。
纳贡结束,漩涡已经膨胀到几乎填满深坑,冰冷的光芒刺眼,哀嚎震耳欲聋。接下来便是“恩赐”的时刻。
聂勇昌的指尖再次点出,一道纯粹、污秽的暗光自他体内注入漩涡核心。
刹那间,漩涡中心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汹涌澎湃的黑暗愿力 ——混乱、腐蚀、诅咒——如同实体化的黑色洪流奔腾而出。
“以血饲之,以愿取之!”他的声音如同法则。
渴望力量的信徒们狂热地上前。一个妖灵将头颅伸入逸散的黑色洪流,它的身体瞬间膨胀,皮肤下鼓起蠕动的肉瘤,獠牙疯长,痛苦与狂喜交织的嘶吼响彻空间——这是力量灌顶 ,代价是短暂的形态崩坏。
披着祭祀皮袍的萨满摊开一卷人皮卷轴,任由漩涡中逸散出的、由无数混乱符文组成的暗影洪流冲刷其上。卷轴上的空白处瞬间烙印下扭曲跳动的文字和图纹,老萨满浑浊的眼珠中爆发出贪婪的精光——这是禁忌知识的烙印 ,直接刻入了他的灵魂。
最引人注目的是颂猜。
他褪下黑袍,一颗孤零零的飞头悬浮在空中,此刻飞至漩涡上方,发出尖锐的、饱含怨毒与渴望的意念:“血债!我要那杀我兄弟之人的灵魂!我要他永世沉沦于黑渊!”
漩涡回应了他的“愿”,一股比之前更粘稠、仿佛流淌着黑色毒汁的能量流缠绕上他的飞头。
飞头瞬间发出非人的惨嚎,断口处血肉疯狂蠕动、再生,但新生的皮肤却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颂猜的眼瞳深处,除了原本的残忍,更添了一抹被漩涡意志污染的混乱。愿望被“回应”了,力量增强了,但那烙印般的诅咒也随之加深,成为他身上永不磨灭的、属于拍婴的印记。
整个过程中,聂勇昌如同掌控风暴之眼的神祇,冰冷地俯瞰着这场黑暗的盛宴。
就在这仪式余韵尚未散尽,黑暗能量最为活跃敏感的时刻,颂猜那颗被新力量灌注、却又饱含痛苦与怨毒的飞头,传递回了降头术回溯的碎片:一闪而过的金光,以及那在黑暗中如针尖般刺痛他感知的的气息——小刀的气味。
那个将他十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的叛徒!
聂勇昌的嘴角骤然勾起一丝扭曲兴奋的弧度。
“你居然还没死……” 他低语,声音穿透漩涡的余音,将这丝气味散落在几个气息最为深沉的阴影鼻中,“我要这个人,他不是普通的猎物。那是……献给吾主最完美的‘活祭’。带回来,要活的。完整的灵魂与血肉,才配投入下一次的血愿漩涡。”
新的猎杀指令,带着仪式狂热的余温与对“高价值祭品”的贪婪,无声地传递开去。
与此同时,远在度假酒店顶层的奢华套房内,气氛截然不同。
“呼……总算回来了,感觉那派对,连风都带着点……嗯……咸腥的热闹劲儿。”安斯年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晏臻也放松地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笑笑没接话,食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了敲,似乎在整理思绪。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安斯年:“对了,关峰给的那东西……”
“啊,那个铁坨子?”安斯年神念微动,手掌一翻,那个沉甸甸、表面坑洼的金属方块就出现在掌心。
晏臻接过来掂了掂,像是在评估重量,眼神异常的专注,丝丝缕缕淡金色的微光在他指尖流淌,无声无息地渗入金属内部。
“什么东西?长得像个……被压扁的硬盘?”安斯年好奇地探过头,看着晏臻手中那毫无美感可言的金属块。
“无人机芯片。”晏臻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表面,感受着内部结构的微妙反馈。
“啊?”安斯年的眼睛瞪圆了,“这么大?我印象里整架无人机的核心部分也没这么夸张吧?”
“当然不是现成的成品芯片,”晏臻耐心解释道:“我自己捏的无人机飞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信息传输、存储和核心控制是个麻烦。市面上的芯片基本都是单晶硅的底子,我的操控力插不上手,感觉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干活。”
他用指尖点了点金属块,“所以让关峰帮忙,帮我设计了这块纯金属的。至于金属芯片透光性差、强导电导致的信号干扰这些硬伤……”
晏臻眼中金光流转,透出一种深切的探究欲:“我感觉,或许能从原子层面下手,微调金属晶格的排列,人为制造类似光纤的导光通道?电流路径也可以精确控制,避免串扰……理论上能行。得试试才知道。”他把铁坨子握紧,像握住了一个绝妙的挑战,“我想回炼器房试试看。”
“哇哦……”文科生安老板有听没有懂,但这不妨碍他觉得自家男朋友此刻帅得发光——徒手搓芯片的男人!
这当然得支持。
“走着。”他神念一动,空间瞬间转换。
前一秒还是套房的奢华水晶灯,下一秒已是空间小院内熟悉宁静的草木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