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晏臻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靠在他肩头的安斯年能听到,低沉磁性得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胸腔里共鸣。
安斯年没有睁眼,只是带着浓浓鼻音含糊地“嗯”了一声,像只慵懒的猫,在熟悉的地盘上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呼吸渐渐平稳悠长。
紫荆厅的喧闹依旧,人间的烟火气氤氲升腾。
而在这一角,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构成了一幅与周围热闹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的静谧画面。
这是安斯年漫长生命里难得的半醉时光,也是晏臻心中,第一次被如此全然依赖所填满的、滚烫而满足的瞬间,他那满眼满腔的情思激荡得就快要失控了。
等到宴席最终散场,安斯年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提醒晏臻记得把他给大家准备的薄荷玫瑰花茶送出去,再晕晕乎乎地和李老师、同学们道别,刚转出包厢,晏臻已经急不可耐地召出了铄星,搂着男朋友直接从十九楼的露台起飞,化做了一道白金色的流光。
再次晕晕乎乎地醒来时,安斯年只觉得壁灯在不停的摇晃,只有上方晏臻的脸给了他熟悉又安定的感觉,可为什么快冬天了,这人还急出了一头的汗水?
他脑子短路地问了一句:“地震了么?”
上方人笑出了气音:“嗯,地震了,十级够不够?”
速度和力量猛地加快加重。
“啊?!!”
……
窗帘的缝隙处开始透过光线,宿醉和纵情的双重效力开始消退。
安斯年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瞳孔初时还带着些茫然,很快便被浑身的酸痛和某些隐秘部位饱胀的微妙感觉唤醒。昨夜狂乱而炽热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
“到家了。”晏臻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腿弯和后背,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大步走进主卧……
晏臻的吻如同燎原的烈火,沿着下颌线一路向下,烙在他的锁骨上,那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粗暴地扯开了丝绒西服下那件柔软真丝衬衫的纽扣,细小的珍珠母贝扣子崩落在地毯上,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无意识地弓起腰,像是在迎合,又像是在躲避这过于强烈的刺激,那些炽热的吻、强势的侵入、攀上顶峰时灭顶的空白……他的呻吟被对方尽数吞没,只剩下身体撞击的闷响和粗重浑浊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
“嘶……”安斯年轻轻吸了口气,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动了动腰,酸胀感顿时更加明显。这人……难道又用灵气作弊?!
“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安斯年抬眼,正对上晏臻那双狭长的眼眸,盛满了关切与……餍足。他心头一跳,昨夜某些羞耻的片段再次浮现,忍不住就有些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
可惜那眼神湿漉漉的,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带着水光的娇嗔,晏臻被这一眼瞪得,差点又要立了,嘴角立刻带了笑。
安斯年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禽兽吗?趁人之危……”他试图坐起身,腰间和腿根传来的酸痛让他动作一滞。
晏臻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手臂用力,轻易地将他托抱起来,让他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这个动作让安斯年身上的丝滑睡衣滑落一角,露出锁骨下方清晰的吻痕。
“是你先动的手。”晏臻的声音低沉,一本正经,眼底却藏着笑意。他拿起床头柜上温好的蜂蜜水,递到安斯年唇边。“喝点。”
安斯年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温热的蜂蜜水,甜润的滋味缓解了喉咙的不适,灵气微微运转,身体立刻舒适了。视线正好能瞥见晏臻下巴上冒出的点点青色,带着一种晨间特有的的性感。
“胡子……扎人。”安斯年小声抱怨,指尖轻轻划过晏臻冒青茬的下颌,痒痒的触感让晏臻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抱歉。”晏臻笑着应了一声,抓住那只捣乱的手啄了一口,随即起身走向洗漱间。很快,里面传来电动剃须刀嗡嗡的轻鸣。
安斯年裹着睡袍,也慢慢地踱了过去,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远处的海岸线被朝阳晕染成了橘红色。
晏臻已经刮完一边的胡子,脸上带着清爽的剃须泡沫。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几乎占据了盥洗台前大半空间,仅围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腹肌,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暧昧的抓痕。
安斯年走过去,很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剃须刀,替他刮干净了泡沫,又拿起温热的湿毛巾,仔细擦拭掉残留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看着晏臻光洁的下巴,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晏臻自己伸手摸了摸,还算光滑,又舔着脸凑到安斯年肩窝处蹭蹭,抬眼问道:“不扎了吧?”
安斯年没答话,只是笑着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此刻的男朋友着实有些性感得过分。
享受完这份亲密无间的宁静,一天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近来民宿的生意越发的好,大概是因为外面的那片的花海。北方的深秋清冷肃杀百花凋零,而南方依然艳阳高照花团锦簇的,总是向往着远方风景的旅人难免就多了些。
忙活完午饭之后,陈皮和豆汁儿也已经伺候完了,晏司机带着良辰去了鹿角港采买下个月的酒水饮料,赵白露因统考查分的日子快到了焦虑地不行,年纪轻轻的居然有了黑眼圈,安斯年干脆勒令她回房间好好睡个午觉。
他泡了杯自制的湿气拜拜茶,坐在久违了的前台后方椅子上,看看网络订单,再悠闲地刷了会儿手机。
忽然间,一阵引擎声来了又去,显然是放下了客人下山了,然后传来了微弱却带着明显欣喜的孩童声音,伴随着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疲惫的成年男子声音。
到这儿来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自驾,毕竟半山腰上没车不太方便,更何况这位还带着小孩……安斯年好奇地抬眼望去。
第95章 松鼠鱼
落地窗外, 一位身材中等、穿着整洁但明显有些旧了的卡其布外套的男人,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背包,小心翼翼地牵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走来。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 脸上带着一种很用力的开朗笑容,正弯着腰, 兴致勃勃地指着眼前的花海对女孩说:“小与快看!爸爸没骗你吧?是不是粉粉的比樱花还漂亮?是不是像走进画里一样?”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刻意拔高了调子, 充满了感染力。
被他牵着的那个叫小与的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戴着一顶略显宽大但编织精巧的草帽,帽檐下的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整个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像两颗浸在水中的黑曜石, 写满了对这片初冬时节依然盛放的花海的惊叹和赞美。她甚至努力想自己走快一点,小小的胸脯因为这点努力而微微起伏。
父女俩在花海边驻足了一会儿, 安斯年的目光落在了小与身上。
无需刻意探查,他强大的神识瞬间穿透了那幼小的躯体——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 骨髓深处弥漫着一片死寂的灰败, 那是一种已深入骨髓,药石罔效的绝症气息。
“怎么样,是不是超值?老爸我可是抢破了头才在半个月前抢到这个房间的!咱们运气真好!” 中年男人低头替女儿压了压草帽,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安斯年点开预定平台看了一眼, 迅速确认了这位男士的名字, 林海,预定了两天的单间。看身份证号,这人居然才三十出头,比他以为的要年轻不少。
安斯年起身走过去打开民宿的大门, 站在屋檐下等待着客人转身。
林海无意识的一转头,看到大门口的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刻意开朗的笑容里增添了几分局促。
他微微收紧握着女儿的手,走上前打招呼:“您好!我们是今天入住的客人,林海和林子与。我们预约的是……是个单间。”
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一丝不自然的停顿,接着微有忐忑地问:“我知道那是单人间,但是双人的都排到一个多月后了,我有点等不及,我女儿的餐费可以另外补,老板您看能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