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块冰冷的石头,我对眼前这件珍宝,更感兴趣。”
他的手指在安斯年紧窄纤细的腰线上缓缓摩挲,感受着少年独有的柔韧与青涩线条。这具伪装出来的十六七岁的躯壳,清瘦却不孱弱,腰线流畅得惊人,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哦?”安斯年挑眉,刻意拖长了尾音,声音里带上了挑衅,指尖却像是不经意地划过晏臻紧握着自己腰身的手臂,“张大,你这是在以下犯上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保镖先生。”
下一秒,天旋地转。
安斯年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
“呵,少爷,你还真是欠……”保镖先生咬牙切齿地用脚摔上了洗手间的玻璃门,隔绝了未尽的语音。
第105章 仰望星空
晨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雾气, 给泰晤士河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顶层套房的餐厅里,落地玻璃外的世界依旧朦胧不清。
安斯年穿着剪裁精良的休闲套装,慢条斯理地用银勺搅动着骨瓷杯中香气浓郁的红茶, 恢复了那份清贵疏离的少年感,只是唇色比平时稍艳红了几分。
晏臻坐在他对面, 西装笔挺,保持着保镖应有的沉默与冷峻。
他们面前摆着的是一份经典的英式早餐:煎蛋、培根、香肠、烤番茄、茄汁焗豆、烤蘑菇, 以及……一块堪称视觉冲击的派。
那块‘仰望星空’,又或者别名‘死不瞑目’派正散发着烘烤后的热气。
金黄色的酥皮中央,几颗完整的、带着鱼皮银光的沙丁鱼头倔强地探出,鱼嘴大张, 空洞的眼珠直勾勾地仰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
浓郁的鱼油和黄油香气中, 混杂着一丝奇异的咸腥。
“啧, 这造型。”
安斯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道传说中的黑暗料理,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去碰其中一个鱼头, “雾城的浪漫,还真是……别具一格。鱼兄啊, 你是在感慨自己生不逢时, 成了盘中餐?”
晏臻看都没看那派一眼,仿佛看了就会瞬间丧失所有的食欲,他叉起一大块培根塞进嘴里,艰难咀嚼着, “三思而后行啊, 少爷,看看就行了,据说难吃到爆炸。”
吃惯了安老板做的饭菜,再来雾城吃这样的东西, 实在不吝于一场酷刑。
吃货如安斯年,最终也还是没尝试那派里的鱼头,只切了一点酥皮和下面的土豆鱼肉馅料尝了尝。味道……很厚重,很咸,带着浓郁的鱼油香,谈不上多难吃,但也绝谈不上美味,更多的是视觉和心理的双重挑战。
他放下叉子,端起红茶抿了一口,看向晏臻:“关峰有回音了?”
晏臻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取出平板电脑在上面划动几下,调出了最新信息:“嗯。半年前,在哥本哈根的一场私密拍卖中,被一位来自万岛国的富商,埃罗哈洛丁拍得。据说是作为私人藏品,放在他位于拉普兰地区萨里山的度假别墅中。”
“万岛国?萨里山?”安斯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靠近北极圈了。难怪叫‘冰封星核’,这存放地点倒是挺应景。这个哈洛丁,什么背景?好打交道吗?”
“科技新贵,白手起家,早年做通讯和安防技术发家,现在投资重心在生物科技和能源。性格孤僻,有点技术控和收藏癖,尤其偏好陨石和史前生物化石这种带有时间痕迹的东西。”
晏臻给领导做着简洁汇报,“关峰提供了一条可能接触的路径,哈洛丁最近似乎对一件来自古维京时期、据说带有某种特殊磁场的符文石刻很感兴趣,正在寻找相关鉴定和修复大师。”
安斯年笑了,带着少年气的狡黠:“鉴定和修复?这不就巧了吗?看来我们这位出自收藏世家的景焕少爷,除了有钱,还得有点……渊博的学识。”
晏臻也笑:“嗯,英雄所见略同,已经在沟通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有结果,所以在雾城还能呆上半天时间,怎么样?除了去邱园弄些珍惜树种,还有别的想法么?观光点打个卡?或者再探寻下美食地图?”
安斯年扫过那块因好奇点单的‘死不瞑目’派,干咽了口唾沫,“算了,随缘吧。”
就在安斯年抵达邱园,砸下重金,愉快地将黎巴嫩雪松、巨型红杉幼苗等等移栽到空间时,雾城的超凡世界暗流汹涌。
两位实力不俗的超凡者无声无息被碾杀,毫无反抗痕迹,现场只余令人心悸的残留威压,像是巨兽踩过蝼蚁。这消息像是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阴影世界激起层层震荡。
底层混混和低阶超凡者噤若寒蝉,唯恐避之不及,那辆黑色宾利出现的地方像是成了禁区。
官方或半官方的组织则高度警惕,加强了巡查与情报收集,试图锁定这对神秘东方来客的身份和目的。他们追踪能量特征查阅档案,可惜毫无线索,因为暂时没有什么特征,纯粹的力量型,什么可能性都有。
一些更古老隐秘的存在也投来了目光。泰晤士河底淤泥中,壳上布满玄奥符文的圣甲虫微微震动触须;某座古老钟楼顶,石像鬼冰冷的眼珠微不可察地转动……
这其中,当时在现场目睹碾压局的吹笛人,确认自己终于安全后却心怀不甘,透过血族特有的联系方式,向远在芦苇国布加勒斯忒的某位存在进行了紧急而详细的通报。
翌日清晨,私人飞机划破北欧清冽的天空,从雾城的阴郁飞向万岛国的澄澈。
随着纬度升高,窗外的风景愈发壮丽而原始。
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形成连绵无垠的白色绒毯,墨绿色的森林如同一条条深色的缎带,蜿蜒在雪原之上。冰封的湖泊像是散落在大地上的蓝宝石镜面,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一种属于北境的苍凉与纯净气息扑面而来。
抵达伊瓦洛机场,空气清冽得刺鼻,这里是进入拉普兰地区的重要门户。
机场很小,但设施齐全,充满了浓郁的萨米文化气息,一眼望去尽是色彩鲜艳的传统图案装饰物。
他们没有雇佣向导,一辆经特殊改装的雪地越野车早已等候在机场外。
晏司机负责驾驶,公路两侧是望不到边际的雪原和森林,巨大的云杉和松树被积雪压弯了枝条,形成一道道天然的冰雪拱门,天空低垂,呈现出一种介于灰蓝与粉紫之间的色调,那是高纬度地区特有的光影色彩。
偶尔能看到拖着雪橇的驯鹿群在雪地中漫步,鹿角在雪光中显得格外雄壮,远处,萨里山脉起伏的轮廓开始若隐若现。
这里是万岛国著名的滑雪度假胜地,但现在不算旺季,游客稀少,更显寂静,哈洛丁的度假别墅隐藏在一片俯瞰冰湖的私人森林深处。
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拜访时间,两人先在小镇中心地带歇脚,入乡随俗地换上了厚厚的长款羽绒服,顺带品尝一下地道的拉普兰风味。
小镇不大,全是低矮的木屋建筑,外墙多漆成温暖的红色、黄色或蓝色,空气里弥漫着木材燃烧的松香味和咖啡的醇香。
午餐的主食是烟熏驯鹿肉和卡累利阿派。驯鹿肉肉质紧实而带有独特的野性风味,配以越橘酱的酸甜,很好地中和了肉质的厚重感。卡累利阿派是用黑麦做的船形酥皮点心,里面填满了土豆泥,顶上还放着一块融化的黄油和切碎的煮鸡蛋,口感质朴,但也还算可口。
奶油白鱼汤是用新鲜捕捞的北极红点鲑熬制的,奶香浓郁,鱼肉鲜嫩,撒上新鲜莳萝,一口喝下去,暖意会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是这两天来安斯年喝过最满意的一道汤品。
吃饱喝足,他放下木勺,看着窗外的飘雪,轻声问:“极光……据说在这里很常见?”
“嗯。”晏臻点头,他坐在靠近门的位置,目光扫过远处山峦的轮廓,“运气好的话,能看到。”
安斯年收回目光,语调俏皮地许愿,“希望一切顺利,等我们拜访完那位哈洛丁先生,景焕少爷……想要看看极光。”
“少爷想看,那就一定能看到。”晏臻答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