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浸润的时间还短,下年下下年,等灵气灌溉的时间更久,植株品质更佳,到那时候结的果子,才会真正的让人知道什么是神奇。
“那谢谢水哥了,等会儿我客人上去,麻烦你帮她们摘些好的。”
挂了电话,水佬把嘴里的荔枝核吐在手心上,一脸傲娇的对身边人说道:“看,你看!核比小拇指尖还小,你徒弟收的这批果子,占大便宜了!”
李保儿嫌弃的把那只手推远些,“前几年你头一次摘果的时候,都是些什么货色?当时他可是按市价收的,怎么没说他占便宜?”
说着话,眼睛里忽然撞入烟霞一般的樱色,他朝着那个方向多走了几步,好奇的问:“水佬,那不是你那栋‘鬼见愁’么?怎么种了那么多的勒杜鹃?”
“租出去了,给人改成民宿喽,诶你这个老饕,安老板做饭那手艺,哎,那味道,哎,我真没法形容,你得自己吃一回才知道。”
“这么夸张?”
“真……不夸张,可惜他有个坏规矩,非得房客才能吃他做的饭,要不然,我还真想每天都过去吃一顿喽,啧啧,可惜。”
水佬遗憾的啧啧嘴,转眼瞄见老友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来了主意:“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化缘嘛,开门做生意的不都得图个吉利,行个方便?”
“呵,我虽然是个火居道士不忌荤腥,玄圆观也荒得鸟不拉屎,可我也还是要脸的好吧?什么时候见我化过缘,那不跟乞讨差不多?”
李保儿不满的抱怨完,噘嘴、翘舌,斩钉截铁的tui了对方一口,
“呸,打死我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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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五分钟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安斯年的午饭已经基本准备妥当了。
素白的瓷盘用绿叶菜托底,盛着玛瑙红的樱桃肉;两面煎到金黄的家常豆腐,被五彩椒和黑木耳拱卫着,看上去就酥嫩多汁;椒腐通菜散发着扑鼻的清香味,让人恨不能立刻挑上半碗,合着米饭大快朵颐。
去果园玩儿的俩母女还没回来,晏臻已自觉上了桌,占好位置。
等一砂锅的莲藕排骨汤端上桌的时候,大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儿。
不光张丽两个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宽大袍子脚踏十方鞋的中年道士,精光熠熠的双眼上,花白的两条长眉很是醒目。
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招呼都没打一个,直接闻着味儿就到了桌边,盯着一桌子的菜不言不语。
不太像是要住宿的,难道是来串门的?
就见这人‘嘶嘶’的,鼻子耸了耸,喉咙可疑的滑动了一下,开口问:“苏式樱桃肉,加了点话梅?”
“……嗯,对。”
“只给住客供饭,不另售?”
“啊?对。”
“三菜一汤,但分量却这么多,还有两个看着就是脾胃虚弱的,能吃得完么?浪费粮食天打雷劈啊。”
这话安斯年就不知道怎么答了。
分量确实多了点,但他做的饭从来就没剩过,就算别人吃不下了,他那无底洞一样的肚子,也完全能消化得了。不过这人神神叨叨的到底是要干嘛?
安斯年:“您这是……?”
李保儿疯狂的咽着口水,他也搞不懂是中了什么邪,明明看上去挺家常的菜,偏偏搁他眼里像是在发光一样,那香气,勾得他连动都动不了。
他思考了三秒,默念完满天神佛的尊名,放弃了抵抗,掏出一本蓝皮金字的道士证,一脸的宝相庄严: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来化个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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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清蒸石斑鱼
这场面安斯年头一次见。
听过和尚化缘的,原来道士也可以化缘么?
他翻开那本道士证。
姓名:李保儿
道名:玄粥子
教派:玄正教
其他的证件编号、发证机关什么的很明确,钢印也很清晰,看着不太像是假证。
“玄圆观?”
这是证件上标注的落脚宫观,安斯年没听过,小声念了出来。
“就在另一头的山脚下,挺破的一个道观。”
答话的是晏臻,他在这儿住了几天,周围一些所谓的景点都去过了,比整天忙活做饭宅家的安老板还要熟路些。
只是开口说话还是那么的不中听,安斯年不觉撇了他一眼。
李保儿却压根不介意,打蛇随棍上:“是,确实挺破的,现代年轻人还有几个信教的?善信看上去就气质非凡,可有心做一回施主?”
说着话,居然就翻出了一张收款二维码,向晏臻的方向递了递。
情况稍有点尬。
晏臻冷冷的眸光里写满了‘你想得美’四个字,整一个面无表情。
那道士一脸的褶子,笑得像朵菊花似的继续游说:“善信,我看你眼藏阴池,三火不稳,最近恐有小灾,且命犯桃花,来,只要八十八,扫码布施,就可以解锁全年运势!贫道一定替你消灾解难。”
安斯年差点失笑出声,什么眼藏阴池?那么大的两个黑眼圈,当谁看不见啊。
这一顿忽悠的,再说下去,他都怕晏警官会气到暴走了,赶紧圆场:“玄粥道长,相见即是缘,既然来了,那就坐下一起吃饭吧。”
可李保儿还是有自己坚持的,化缘得有个化缘的样子。
他婉拒了上桌的建议,讨了个海碗,菜和米饭各装了些,然后蹲到大门口吃去了。
等人走了,安斯年帮着母女俩盛汤,随口问:“从哪儿带回来的道士?该不会你们也布施了?”
张丽有些不好意思答话,低头喝汤。
方雨童就没那些顾忌,从裙兜里摸出块叠好的黄纸符,小嘴叭叭的就把妈妈给卖了:“可不是?我都说迷信不能信了,我妈她还非得上赶着,什么流年不利,肝郁已成的,听都听不懂,八十八块呢,就给了个这玩意儿。但是我们可没说带路啊,他自己从荔枝林一路跟着回来的,好像是果园老板的朋友。”
水佬的朋友?
该不是他那麻将馆子的麻友吧……随身带着收款码,一副见钱眼开的世俗模样。
安斯年朝那块符瞄了一眼,有点好奇。
虽然一点灵气波动也没有吧,但他还是想拆开来看看。
九嶷大陆的符法与丹法、阵法并列为修真的三大辅助功法,他虽然没有深研过,但三百年的孤独长生路,闲暇时间太多,所以多少还是学过几手的。
照说本国的道教也是求的登仙,不知道和九嶷的修真功法有没有什么类似之处。
可那符是别人花钱买的,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要不然,等会那道士吃完饭,让他也帮自己算个命,送块符?
门外的李保儿显然不知道曾经有注小财从他口袋边溜走,他狠狠扒了一口椒腐通菜,刚吞下,瞬间瞳孔放大,喉咙止不住的颤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能告诉他,体内那一丝暖洋洋的气息是什么鬼?为什么练了几十年没动静儿的‘云笈七签’突然开始自行流转?
跟这比起来,嘴里饭菜是什么味道他都已经感应不到了。
他直接一屁股下落,盘腿坐在了地上,捧着碗,闭了眼,把所有意念集中于丹田,将刚才那一丝暖流观想成炉中微火,温暖、明亮,就此调息吐纳、屏息化炁……
几乎在他开始观想的那一瞬间,十米开外的餐厅里,安斯年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夹向了一块家常豆腐。
面上不显,可他在心里嘀咕:这是又来一个?这两天是什么好日子,万中无一的概率接二连三的在身边发生……
外面那个是什么情况暂时懒得管,他余光里都在观察桌上这两个进食障碍的。
晏臻吃得极慢,应该是在等饭菜降温,但是比最开始那天吞咽困难的状态,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起码现在的表情是平和的,没有皱眉,连眉间纹似乎都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