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给陆庭鹤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出来逛逛?
这个念头在时裳脑海里刚出现一秒,就被他打消。
还是算了吧,陆庭鹤今早才结束工作,中午又忙着接待他们。
现在这么晚,他也需要休息啊。
等明天再找机会吧。
这样想着,时裳走到窗边的沙发前,坐下继续刷视频。
山里天黑得早,夜幕很快降临。
今天是满月,明亮的月光倏然飘入室内,给室内披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时裳下午睡饱了,现在压根就不困,余光扫到窗前这抹月色,忽然来了兴致。
他平常待在学校,晚上宿舍楼有门禁,根本没机会在外面待。
月光清透柔和,对魅魔来说是更接近地狱的自然光。
时裳的眼神有些怀念,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在这样的光线下散步了。
他的双眸骤然发亮,既然这么合适,不如就趁今晚,出去找找灵感。
说干就干,时裳兴致勃勃找出画板画具,还有他的折叠小凳子,又找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带上挂牌和门卡准备出门。
他关上房门,轻手轻脚朝电梯走去,没有注意到,头顶的监控忽然快速闪了闪。
-----------------------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今天有点迟[可怜][可怜]
第29章 夜半偶遇
李恒书失魂落魄走回房间, 一声不吭,把自己摔到床上,脸朝下直直栽进枕头。
他室友周耀正在打游戏, 十指动得飞快, 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久,周耀一把扔掉手机, 骂骂咧咧从沙发上站起来, “草草草, 什么霉运,全是猪队友!走走,快起来, 去吃点东西。”
李恒书生无可恋:“不去。”
周耀瞧他这副衰样,纳闷道:“你不是主动给班长说, 去给那谁谁送东西,怎么回来就这个死样子,咋了?”
李恒书转过脸,瞪他, “他不是那谁谁, 他叫时裳。”
说着, 他又翻过身,丢下一句“他不去, 我也不去”便再也没动。
时裳是谁, 他们班有这号人吗?
周耀困惑地挠挠耳朵, 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脑中忽的闪过一道白光,手上动作蓦然停住。
前几天表哥突然打电话,叫他打听他们专业一个人,好像名字就叫“时裳”。
他表哥周浩宇忙于经营男女男男关系, 大学以来,换过的男女朋友比上的课还要多。
哪知道阴沟里翻船,某天去酒店的路上,不知道被谁给打了,现在腿还伤着,躺在床上动不了。
就这样还惦记着新人,嘱咐他务必把时裳的资料搞到手。
周耀本来不想管,奈何表哥给得实在太多,他就留了个心眼。
结果这阵子东忙西忙,他就给忘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时裳居然是他们班上的。
这时,朋友在外面咚咚敲门,“李恒书,周耀,你们的事忙完没,走走吃饭去,待会儿接着打游戏。”
周耀高声回:“有点晕车,我俩就不去了啊。你们玩得开心!”
门外传来两声嘟囔,脚步声渐渐走远。
周耀眼珠转了转,走到李恒书床边,拍拍他的肩膀,旁敲侧击问:“诶哥们,你不是说大学毕业之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吗?”
“怎么突然就转了性,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时裳到底是谁啊,有这么大的魔力?”
李恒书转身看他,神情恍惚:“你看见时裳就知道了。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两颗纯粹的黑曜石,能把什么都吸进去。”
“就好像、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失去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闪过近乎纯情的羞涩,接着又有些迷醉,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梦呓一般痴语,“时裳身上好香啊,甜丝丝的,像糖果,又像鲜花……”
*
度假酒店范围很广,除开白金色那栋主楼,前山还有人造湖泊和独栋别墅。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湖泊周围的草坪正是热闹的时候,灯光耀眼,乐声阵阵,空气中浮动着烤肉的香味,不时有喧闹声响从那边传来。
时裳站在分岔路口,隔着小树林朝那边遥遥张望几眼,果断选择后山那条路。
安静的氛围更适合创作,去后山碰碰运气吧。
时裳默默走在路上,刚开始还会碰到几个路人,拐过几道弯之后,酒店的尖顶彻底被抛到脑后,喧闹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只有脚踩在落叶间的沙沙声响,和断断续续的几声虫鸣,宣告他还在人间。
越往里走,头顶的枝叶越茂密,月光艰难从叶片间洒下。
时裳的视野不受昏暗光线影响,在夜间畅通无阻,眸珠隐隐浮现出两颗粉红爱心,猫儿一样灵动可爱。
他沿着小路漫无目的朝前走,不知逛到什么地方,潺潺流水声突然入耳。
时裳抬脚往前迈步,声音越来越响,逐渐转变成哗啦的水声。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型瀑布,银白的水流从顶下倾泻,视野陡然开阔起来。
明月疏朗,夜空中没有阴翳,毫无杂质的月华泻落到地面。连飞溅的水珠也染上一层银色,泛着珍珠似的柔美光泽。
瀑布旁边恰好生长着一颗红枫树,细瘦的枝干朝瀑布延伸,枫叶时不时被溅起水珠,水珠晶莹剔透,又顺着叶尖重新滚落入潭水中。
灵感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时裳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忙不迭打开折叠小板凳,又搭上画架铺好画纸,坐下开始作画。
指尖动作行云流水,寥寥几笔就勾勒出草稿,接着是上色。
明明待在水声吵闹的瀑布旁边,周围却万籁俱静,时裳耳朵里连虫鸣声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一声“好了”!他终于从心流中脱身。
时裳神采奕奕从画布前抬头,起身揉了揉僵硬的手腕,心满意足打量他的画作。
果然美好的事物都需要去寻找,不枉他大半夜跑出来,有这样的作品,一切都是值得的。
时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抬起袖子,草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弯腰开始整理画具。
身后的尾巴也摇到眼前,爱心尖儿笨拙地拨弄地上的颜料,试图把它们堆到一起。
等等——尾巴?!
它是什么时候跑出来了?
小爱心大大方方,摇头晃脑,和他打招呼。
时裳呆呆地和爱心尖儿大眼瞪小眼。
他感觉头上也有些异样,伸手一探,果然摸到那两颗光滑圆润的尖角。
恶魔角也冒出来。
时裳表情塌下来,抿紧嘴。他打开手机,时间刚过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他足足画了三个小时。
现在正是他平时睡觉的时间,又没吃饱,魔力波动,尾巴和恶魔角自然就冒头了。
时裳穿出门的裤子腰收得很高,尾巴有半截勒在裤腰位置,憋屈地被束缚着,动得很艰难。
方才他全身心沉浸在画作里,此时才慢半拍地感受到这股不舒服。
他本来就只吃个半饱,没有多余的魔力把角和尾巴变回去。
时裳皱了皱眉梢,现在还在室外,也不可能突然脱裤子。
虽然时间很晚,路上大概不会有人,但安全起见,还是伪装一下吧。
他看了眼低垂着爱心尖的蔫蔫尾巴,伸出手指点了点。
心里安慰道,先委屈你们,等回酒店,他就去浴室泡澡,到时候一定把你们洗得干干净净。
时裳把外套帽子掀起来,盖住头顶的两枚角,又翘起尾巴,窸窸窣窣盘起来钻进外套里。
他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头顶仔细检查,除了恶魔角将帽沿顶起两个凸起外,其余地方没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