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错误估计了这张床的尺寸,以及男人过于优越的身材。
被褥之下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对方炽热的体温很快从旁边传来,把时裳都烘得有些发热。
时裳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看也不敢看旁边一眼, 肩颈拘谨地绷紧, 后背僵硬得像块水泥墙。
他们两个毕竟是成年人,虽说枕在不同的枕头上, 但身体并没有离太远, 似乎稍不注意就会碰到彼此。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放下, 时裳偷偷改平躺为侧躺。
他背对着陆庭鹤,像只毛毛虫,慢吞吞在床上蛄蛹,把自己往床边缘送。
眼瞧着他半个肩膀都在床外, 翻个身就能滚下去,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忽然扣住他的腰,把他往床中央的位置带了带。
诶诶!
时裳被迫转了个身,自然而来落入陆庭鹤怀中,两只手搭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
磁性声音响在耳侧,掀起一阵细微气流:“小心。”
对方的手还按在他腰侧,男人的大掌的温度燥热,热量透过轻薄的睡衣传入时裳体内。
时裳呼吸骤然变得紊乱,不自在地抬眼往上看,陆庭鹤的脖颈修长,凸起的喉结往下压,似在克制什么。
视线扫过那点凸.起时,他的视线变得挪不开,湿.润的舌尖滑过牙齿,很想咬住什么东西。
光线昏暗迷离,清冷的铃兰花香萦绕鼻端,时裳的眸光有瞬间失神,不由地往男人身前凑近。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时裳惊了下,僵硬着脊背,堪堪停住动作。
好险好险,刚刚他差点就要亲上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魅魔也有口欲期吗?
视线胡乱瞟着,不知不觉又再度往上。
陆庭鹤的表情像在竭力隐忍,眼帘微垂,睫羽在眼睑投下浓稠的暗影。
他揉了揉眉心,喑哑的声音说,“裳裳,我好像又犯病。”
听见这话,时裳什么旖旎的想法都忘记了,赶紧伸手,环住对方精悍的腰。
他仰起头,乌黑的眸珠又大又圆,巴巴地问:“这样呢,好点没有啊?”
少年的双眸里铺满了真诚的关切,圆润的唇珠抵住下唇,瓷白脸蛋被散乱的头发簇拥着,由于长时间睡着,头顶还多了几缕往上翘的呆毛。
陆庭鹤凝眸看了看,双手穿过少年腋下,搂住他的腰背,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又弓着身体,脸埋入时裳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少年身上已经没有那股甜香,取而代之的是衣服的洗衣粉味道。
但连日来的疲惫痛苦却洗涤一空,身体的欲.望终于被填满,他阖上双眸,声音餍足:“好很多。”
这个姿势很亲密,两人被子下的身体毫无缝隙,紧紧贴在一起,犹如钥匙和锁孔,密不可分。
时裳满意地甜甜一笑:“那就太好啦。”
因为在治病,他半点没察觉有什么不对,手也学着陆庭鹤,攀住对方宽阔的后背,乖乖闭上眼睛。
耳边很快响起平稳匀称的呼吸声,配合着沉稳的心跳,困意逐渐上涌。
时裳原以为他睡了这么就,不会再犯困,顶多闭目养养神。
谁知被陆庭鹤像这样抱娃娃的姿势抱在怀里,安全感十足,竟也不知不觉酝酿出睡意。
眼皮发沉,他很快坠入潮水泛滥的梦海。
时裳睡得很熟,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睡裤倏尔变得沉甸甸。
尾巴毫无危机意识,偷偷从里面钻出来,无比自然缠上男人的手臂。
而原本闭着眼的男人也掀开眼皮,眸光幽幽。
他伸出手,那颗爱心尖儿便主动填入他手心,撒娇一样扫了扫,之后安静停住,再也不动了。
*
小舟在梦海里起起落落,半梦半醒间,耳边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接着,似乎有人他在耳边说什么。
时裳睡得正熟,还以为回到地狱,身边围绕着嗡嗡乱叫,等待吃噩梦的小恶魔。
眉心一皱,不耐烦地伸手驱赶。
啪地一声,陆庭鹤脸上多出一个明显红印。
守候在旁的助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男人低低一笑,抬起时裳软趴趴垂在床沿的胳膊,慢条斯理重新放回松软的床被。
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裳裳,等你清醒,再慢慢打。”
时裳彻底清晰时,窗外天光大亮,身边人不见踪影。
前来检查的护士告诉他,他的同伴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等他忙完会再回来。
其实时裳想告诉陆庭鹤,不用再来医院找他,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但在房间找了一圈,他没能找到手机,只能暂时放弃回消息的想法。
感觉身上有些黏腻,时裳便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从浴室出来没多久,林卓然正好找到他病房。
“裳裳,我从陆学长那里知道你醒了,就立刻赶过来。你没事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卓然一脸担忧,将时裳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遍。
时裳笑着安慰道:“没事啦然然,医生说再观察几天,我就可以出院。”
林卓然对着好友看了好一会儿,见他脸色白里透红,人也很有精神气,悬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分享林卓然带来的蛋糕。
时裳吃着吃着,放下蛋糕叉,忽然问:“然然,你知道在这家医院住两天,医药费大概多少吗?”
医生护士都没有急着找他付钱,大概是陆庭鹤替他垫付了医药费。
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但他也不可能白白占对方的便宜。
导师那边的通讯费可以暂时欠着,他手上的钱要先还给陆庭鹤。
林卓然啊了一下,没想到时裳问出这个问题。
他自然知道这家医院的消费水平,哪怕普通vip病房住一晚上也是不菲的开销,这还是顶级病房,以时裳的家庭条件来说,很难负担得起。
况且看陆庭鹤的意思,他大概也不准备让时裳知道真实情况。
其实他昨天也来看望过时裳,那个时候,他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
陆庭鹤就垂眸守在床边,握住时裳的手,耐心地等着他醒过来。
那样珍而视之的态度,如果说陆庭鹤对时裳没有意思,他林卓然的名字明天就倒着写。
林卓然眼珠转了转,开口说:“应该没多少钱吧,我记得这家医院和我们学校有合作。开学那会儿,咱们不是缴纳了保险吗?”
“这个住院费用可以报销的,算下来……大概只要五六百吧。”
“这么少吗?”时裳歪着头看向他。
居然只要五六百,他还以为至少上千呢。
那这笔钱他还可以承受,直接还给陆庭鹤不太礼貌,不如选一份同等价位的礼物送给他吧。
“哈哈,当然啦,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啊。”林卓然讪讪一笑,其实他少说了两个零。
担心时裳还要问下去,他赶紧提起另外一件事,“对了裳裳,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们之前去五芒山写生的成绩出来。”
“你的画得了A哦,被选中参与这学期的慈善拍卖。参与拍卖的买家都很大方,如果你的画能被拍走,哪怕只有三七分,也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呢。”
慈善拍卖是A大艺术学院的传统,每年秋天,学校都会选一批作品,提供给合作的拍卖行进行拍卖,筹集的钱款大部分提供给慈善机构。
但是名额有限,所有入选的作品,都要经过老师严格的筛选,确认无误才可以得到最终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