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季星•戴纳察觉到什么异常,也没有机会揭穿。
乌镶月仔细思考了一遍,深感自己的英明神武。不愧是他,完全没有中敌人的奸计,还得来了珍贵的药剂。
一路七绕八绕,在某个无人角落里,他快速把黑袍脱下,变回不起眼的腰带。
这是他之前拿回家研究时发现的功能。无相大人这件黑袍,竟然本身就是一件炼金物品,展开是斗篷,收缩则是腰带。因此它能被随身携带,躲过了之前家被偷的案件。
“无相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他嘀咕着,将其归功于大人物的奢靡作风,仔细系好了腰带。
再走出来时,他衣着普通,身份更是泯然众人——加卡托兰普通底层成员,乌镶月。无人能将他与那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无相联系起来。
“阿月,你回来啦!”
这次刚一走进居住的楼房,汤姆依旧满脸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乌镶月没有忘记之前的事,不搭理他,冷着脸径直往上走。
汤姆仿佛没发现他的拒绝,再度贴了上来,还是那副八卦的神秘口吻,“阿月,你知道吗?杰里•毕夏普之前一瘸一拐回来,然后竟然转性了!”
乌镶月正上楼梯的脚步顿了下,瞥了他一眼。
如同从这一眼中得到了鼓励,汤姆一下子来劲了。
“你不知道,他竟然宣布要彻查之前的盗窃、抢劫案件,还说上面给了补贴,要把之前的工钱都给我们!”
“按照那个抠门死胖子的性格,居然没有把钱全部吞了,还来管盗窃与抢劫的小事。他以前不是还说过什么‘盗窃走了东西也是小偷的本事,要怪就怪自己不好好看着’之类的话嘛,没想到不过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被谁教训了,居然完全变了个样。”
看来即使是奸滑的狗上司,面对顶头上司的死亡威胁,也不敢阳奉阴违。
乌镶月想到这,还颇有两分自得,要不是他,这些钱怎么可能回来。不过还是得找个由头把杰里•毕夏普宰了,这家伙不可信,说不定哪天又变原样了。
“我还听说,不止我们,其他小分队也决定整治了。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管事了,虽然是好事,但总让人觉得背后可能藏着什么阴谋。对了,你最近经常不在,有没有打探到什么独家的消息啊?”
走到房门口,一路大方分享的汤姆终于图穷匕见,搓着手掌,朝他挤眉弄眼。
大概是听到风声了吧,以为高层要管下面了,大部分人都会见风使舵。但这没有必要和汤姆说,这人的态度变化也不逊于狗上司。
乌镶月连眼神都懒得给,直接打开门进去,又砰一声关上了。
木门擦着汤姆的鼻尖,惊得他出了一额头冷汗,等反应过来,才在门口大骂乌镶月,“你这个小混蛋,竟然……”
“汤姆,你觉得杰里•毕夏普会管别人胡乱散播谣言的事吗?既然是整治,乱说话的人,是不是也该被剪了舌头?”
门内传来淡淡的反问,暗示意味极强。
“你!”汤姆脸色顿时青青紫紫,最后啐了一口,“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就忿忿走了。
乌镶月对这人连话都不想多说,这下重获清静,就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他掏出那瓶据说能增加寿命的药剂,对准天花板上的吊灯。暖黄的光线穿过瓶身,又折射出一片淡金色块,倒映在他的眼睑下。
他一时有些出神。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他甚至觉得像一场离奇又快速的梦境,所以从开始奔跑,就不能再停下。
直到现在,他有时间短暂歇息,才忍不住思考。
无相大人为什么需要这种药剂?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他才恍惚察觉,他假扮的无相大人,他曾以为无所不能的无相大人,许多人仰望的无相大人。
不知来历、不知过去、不知想法。
到底……是什么人?
第10章 第 10 章
无相大人的事,好像谁都能说上一嘴。
比如站出来公然反抗拉加帝国的反叛者,创建加卡托兰的组织者,战场上决胜千里的英雄人物。
但细细一问,具体到长相、出身、喜好等,就没人答得出来了。
“无相大人就是、就是很厉害的人啊,知道这个不就行了。”
有人被问得不耐烦,如此回答。
在大多数人眼里,无相大人好像是一种精神符号,一个外显的支柱,一个遥远传说,而绝非一个正常的、有社会关系、有喜怒哀乐的人。
距离太远的大人物,对底层的他们来说,就是那样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种事,恐怕乌镶月也会将无相大人视作和雕像一样的东西。
没能打听出来什么,乌镶月龟缩在自己的地盘,干活时都特意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一步也不敢往大本营那边窜,生怕被季星•戴纳发现。
他总觉得这位炼金术师有点诡异,比摩菲•戈尔德那种挑明的戏谑要让人警惕。
幸运的是,这两天确实没什么事。
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杰里•毕夏普履行了诺言,当真大力惩治违规行为,让不少等着看笑话的人大跌眼镜。不止如此,他还把当初偷东西的那一批人揪了出来,要求他们要么归还原物,要么照价赔偿。
作为受害者之一,乌镶月的东西大多被卖了,最后得到了零零散散的几件,和一笔钱。哦,还有一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
看得出来,这些惯犯迫于压力才会这么做,等高压政策一结束,说不定哪天还会再犯。
但他不在意这些。能拿回自己的东西,已经比以前好上许多。
除此之外,杰里•毕夏普补发的那一笔钱更让人喜上眉梢。当然,对方没说是归还之前侵吞的工资,只说是上头压的工资发下来了。这样一说,倒还真有人觉得杰里•毕夏普是个好人了。
乌镶月猜测这是他的自救手段。可惜他不吃这套,所以无相大人也不会吃这套。
杰里•毕夏普发钱时痛不欲生、惹人发笑的嘴脸先不说,他的经济状况一下子从抠抠搜搜数着钢镚花的赤贫,转为了一天能买三顿面包的小有积蓄。
虽然比不上那些贵族老爷,但和一般平民相近了。
这值得庆祝一顿!
乌镶月毫不犹豫,锁定了城内著名的甜品店。他早听说那家店推出了季节限定的甜品,美味到供不应求,却苦于钱包干瘪,一次也没敢去。
今天,就是实现愿望的时候!
这次他是一个人去的。原本总陪他一起去吃的杰夫•李德,现在不知道是在牢房里,还是土里。虽然有点可惜,但想想被牵连的事,一下子又不怎么可惜了。
他和组织里其他人关系也一般,没有好到能一起约出去吃饭的程度,之前汤姆或许算半个,但现在不一样了。
乌镶月回想起来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直到闻到空气中香甜的味道,心情才好了起来。
这家店的用餐区域是露天的,高大的伞撑开,下方摆着木质桌椅,桌上还摆着鲜花。据说这是从王都学来的办法,既能遮阳,又很引人瞩目。
今天来这吃甜品的人不算多,限定甜品还有,但中心的好位置被占去了,乌镶月不在意这个,环顾一圈,挑了个边角坐下了。
甜品很快被送上来。圆鼓鼓的酥脆外皮,内含雪白柔软的奶油,和清甜新鲜的水果,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
乌镶月吸溜了口口水,拿起勺子挖下一块,惊叹其像豆腐一样柔软,就迅速塞到了嘴里。
好吃!像在牛奶做的云层里打滚,天上还下了水果雨,还像、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