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王(43)

2025-10-21 评论

    没等这份松快到达眼底,眼前一缕金色就止住了他所有庆幸的心思。

    乌镶月浑身僵硬地看着来者。 

    金发冰蓝眼眸,头盔不知道是之前战斗时掉落了 ,还是单纯忘记带了 ,完全露出了那张忧郁俊美的脸。一身银色盔甲,却不复之前见过的整洁,斑驳的血迹与药剂腐蚀的痕迹,烙印成战场的气息。没有骑着马,仅仅步行而来,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此刻接住倒下的庞吏的手,也稳得不像战斗了一天的人。 

    ——逄星洲。

    “你……”乌镶月没有想过再次正面迎上这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咽了口口水,滋润了干涩到透出血腥气的喉咙,却没有吐出再多的字句。

    可意外总是如此,向来不会完全让人做好准备。

    “逄星洲!”指挥塔上,颜诡再也坐不住,腾的站了起来。

    他比沉浸在战斗中的乌镶月看到的更广,也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乌镶月来说,逄星洲是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可颜诡清楚,对方是一开始就冲着无相去的! 

    从无相出现,与庞吏缠斗开始。原本被加卡托兰士兵困住的逄星洲,就不断向这个方向逼近。仿佛早就知道庞吏对上无相会遭遇不测,甩开了无数阻拦的敌人,恰好在庞吏倒下的这一刻,赶到了 。

    因为太过恰好,颜诡甚至都怀疑了一瞬间,逄星洲是不是故意等着这一刻才到,等着庞吏快死了的这一刻。 

    可这样的念头仅仅出现一瞬,毕竟这可不是那些报复心重的普通人,这是圣铭教钦点的勇者,是一言一行都符合骑士标准的男人,此前还为了救乌镶月假扮的少年,独身前往危险未知的森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恶意与私心?

    抛弃这点念头,他远远看着似乎陷入对峙的两人,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无相大人……” 

    “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对那位情深义重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引得颜诡回头,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无相大人身上,语气平静,“无相大人若是死了,加卡托兰群龙无首,根本无法迎战帝国。摩菲•戈尔德,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

    “你倒是对无相大人信心十足。”

    摩菲•戈尔德凑了过来,瞥了眼战场,“无相大人成功杀死了庞吏,帝国军已经少了一个主帅。如果还能再杀死一个勇者,这场战役就能赢了。对勇者来说,杀了我们的无相大人,帝国军就会赢了。本该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可惜,看刚刚的架势,无相大人力有不逮,面对实力仍然强劲的勇者,或许我们该考虑的是,该怎么及时把人救回来。” 

    他明明没有在指挥塔上,却一出现就将情形弄清楚了七七/八八。 

    颜诡没有反驳,眉头皱得更紧了 。

    两人的担忧,乌镶月暂且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回恐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

    逄星洲将手贴在庞吏的脖颈等了两秒,垂下眼眸,将其放在了庞吏的马上,轻轻拍了两下,让马匹带着对方离开,才转头看向原地不动的黑袍男人,吐出了一句似是肯定又略带好奇的话。 

    “你就是无相。”

    遇见庞吏,至少对手还在人类的范畴里,他还有能够打一打,搏一搏的能力。遇见逄星洲,他能回忆起来的,全是对方不费吹灰之力突破箭雨,切豆腐一样切开城门的场景。

    这样的对手,遇上就是个死。

    他所能做的,理应是第一时间逃走,寻求生机。

    可面对逄星洲的问话,面对无相这个身份,乌镶月鬼使神差地,回答了 。

    “嗯。”

    说完,他才惊悚地想给自己来一下。是不是刚刚被庞吏打傻了 ,怎么这个时候还回答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该跑啊! 

    “那就好。”逄星洲像是确认了什么,抽出长剑,平静无波地望向他。 

    这举动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乌镶月喉头一梗,全身僵硬,刀都握不好,脑子里自动出现了大量自己被切豆腐一样切开的画面。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和逄星洲打起来,要、要拖延,对,拖延时间! 

    他绞尽脑汁想话题,想要像之前挑动庞吏的神经,让其不由自主失控一样,吸引逄星洲的注意力。可是他和逄星洲不熟,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话题,硬要说的话…… 

    灵光一现,他脱口而出,“你……认识阿月吗?”

    不对,怎么不打自招了 堂堂无相大人,不可能会知道一个小喽啰的名字,既然他在这个时候说起阿月,不就证明阿月的身份根本不简单吗! 

    果然,这话一出,逄星洲一直毫无波动的神色变了一下,他甚至没有如想象中一样,直接冲上来把乌镶月切成左一块右一块,反而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对话。

    “阿月是加卡托兰的人,是吗?”

    “……是与不是对你有区别吗?”

    乌镶月没想到对方还专门问了这个。他暗自打量四周,惊喜地发现,有几个加卡托兰的成员慢慢靠了过来,似乎打算里应外合偷袭一波。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专门给他创造的生路。如果颜诡还在上面筹谋的话,很有可能不会放任他就这么死在勇者手下。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果然还是拖住逄星洲,再没有营养的话题,只要能够拖延时间,都能创造生存的机会。

    逄星洲沉默了一会,又说,“阿月现在在哪里?”

    还真沿着这个话题聊起来了 ?

    乌镶月有点奇怪,但嘴上没停,“你为什么想见他,他和你没相处多久,也没有任何关系吧。” 

    “他不在这座城里,对吗?”又一个奇怪的问题,怎么这些问题毫不相干,而且对方一个问题都没有回复。 

    乌镶月沉默下来,总觉得对方有点古怪。

    “我知道了。”逄星洲却像是自顾自确认了什么,原本放下些许的长剑,再度举了起来。 

    不好!他睁大眼,刚要转身。

    下一秒,锋利的剑刃已经刺到了眼前,不偏不倚,向下一划,就是人头落地!

    那一瞬间乌镶月心跳都要停了 ,别说抵挡,他根本没有抬刀的时间,这一剑来的速度太快,太利,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满是清凌凌的杀意。 

    会死!会死!会死的!

    无数念头好像在脑中打转,又好像脑中一片空白,致命的血光中,他没有一丝一毫力量,只能捕捉最后一丝极限的生机,脚下一歪向后倒去。

    这是无用的缓兵之计。倒向后方带来的破绽与空隙,放在任何一个敌人面前,都是致命的。即使躲过了第一下攻击,也会因为改换的姿势无力抵抗第二下。

    于是,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剑紧跟着到来了 。 

    乌镶月眼睁睁看着争取来的生机迅速熄灭,嗓子发紧,浑身发冷,对上那双过分平静的冰蓝色眼眸,极度的惊恐中,他什么也顾不得,惊声喊道。 

    “是我!”

    并非炼金器具遮掩的低沉的无情绪起伏的男声,而是清亮的带着明显情绪的少年嗓音。 

    相比之下,前者明显更具有威慑力,更有交谈的价值,更被整个加卡托兰尊敬。后者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也鲜少有人在意。

    可那如一泓银霜的剑,无人可挡、无人能拦的剑,却在这样声音前——停了下来。

    “阿月……”

    剑的主人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眸映出他狼狈至极的身影,似乎是一种快速的、认真的打量。 

    乌镶月还处在惊魂未定的情绪中,对方就已经确认了什么,稳稳地将前一秒还欲取人性命的剑收了回去,然后朝着他,扬起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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