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奇怪了。”摩菲•戈尔德一手撑脸,笑了笑,眼底却不见笑意,“作为间谍,他总有交接对象,偏偏整个组织里,和他交往最为密切的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和他一样的间谍。你猜,另一个会是什么身份?”
乌镶月理直气壮:“当然是暗恋者!”
“对,肯定也是……等等,你说什么?”
一直游刃有余的红发青年卡壳了,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绿色的眼瞳都扩大了。
“我说他暗恋我!”乌镶月继续发挥睁眼说瞎话的天赋,“因此他才总是来打探我的喜好,还带我去各种地方吃饭,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老缠着我。”
摩菲这时已经从冲击性的事实里回神,冷笑一声,“你明白间谍的意思吗?一个潜入敌方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思谈情说爱,而且你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男人,即使胡扯,你也该找个更合适的理由。”
“我可没有胡扯。”
黑发少年镇定地反驳,“这世上又不是所有间谍都一样。他喜欢我,我只是被他追求的人,我没有出卖过组织,也没有做间谍,你抓错人了。”
见他这么冷静沉着,摩菲心头疑惑更大了。
到底是因为这位间谍的伪装手段高超,还是对方说的是事实?
他忍不住细细打量面前自称被暗恋的少年。
黑头发,白皮肤,骨架纤瘦,手指修长,大概不是北方人。
一双漆黑的眼瞳,睫毛密密的,右眼下方两颗并列的小痣,盯着人的时候有种缱绻的味道。
摩菲•戈尔德垂下眼眸,忍不住摩挲了下指尖。
“或许你说的有一点道理。”
乌镶月喜出望外,没想到真说动他了,“那……”
“但这只是你一面之词。”红发青年恢复了之前笑不达眼底的状态,“另一位当事人的说法,我还没有听过呢。”
听了就完了!
乌镶月立马说:“他对我爱得深沉,现在作为间谍被抓,他肯定会为了撇清关系,说根本没有喜欢过我。”
“这就不必你担心了。带他回去。”
说完这话,摩菲•戈尔德就挥挥手,想叫人把他带下去。
回去,回哪里?
乌镶月顿时慌张起来,他压根不想回忆十几分钟前的事,如果要他回到那里等着饿死,还不如现在就和摩菲拼了。
“等等,等一下,我不能回去,我、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有说。”
在再次被两个大汉夹击,拖回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前,他挣扎着喊出声,“我、我知道你的事,摩菲•戈尔德大人!”
无动于衷,甚至都快走到审讯室外的红发青年停住了。
他叫停了大汉们,才看向一脸惊魂未定的黑发少年,“你知道我的身份?”
口吻里带上了比之前更甚的怀疑。
摩菲•戈尔德没有自我介绍,他也不需要向一个审讯对象自我介绍,普通底层成员理应是不知道他的。
乌镶月清楚这回要是回答得不好,恐怕连回去的选项都没了。
他咽了口口水,瞥了眼旁边的大汉们,“这件事,您确定要我现在就说吗?”
摩菲一挑眉,无所谓地嗤笑一声,让大汉们和看守一起离开了。
整间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应该清楚,现在攻击我是自寻死路,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愚蠢。”
说话的红发青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灵活地在指尖翻转,似乎下一秒就能扎入某个人的身体。
直接面对威胁,乌镶月反而冷静了许多。
他快速回忆了下自己所知的事,张口就来,“其实我是无相大人的手下。”反正无相大人死了,也没人会来否定。
“手下?”摩菲•戈尔德眼底划过一道锋芒,“作为加卡托兰的一员,我们自然都是无相大人的手下。”
这明显是想打探更多信息的意思,乌镶月心知肚明,却没办法,只能把话说得更清楚,“我是暗桩。专门在暗地里为无相大人做事的。”
“暗桩?你?”
红发青年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一个圈,怀疑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了怎么了,小喽啰就不能当暗桩了吗?这是歧视!
他忍下吐槽,换了个说法,“我知道无相大人今天去了我们的大本营。”
“这不能证明什么,很多人都看见了。”
“对。”乌镶月知道这话说出口就没法挽回,但他必须说,以挽回自己的小命,“但无相大人也说了,之前原定的计划作废,他要更改计划。”
这就不可能是一般的小喽啰能知道的事了。摩菲•戈尔德眼神微闪。
今天在会议室里的人一共三个。除去他自己,就只剩颜诡和无相。
颜诡那家伙诡计多端,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但不可能把消息泄露给间谍。这一点无相也一样。
间谍的嫌疑可以排除。
但问题是……
“既然你是无相大人的手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
当然是因为你这个混蛋,压根不信我是无辜的,要把我和吃人的家伙放一块,才逼得我不得不捏造身份啊!
乌镶月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但他不能。
“我在执行秘密任务,无相大人希望我不要透露身份。您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大概要不了多久,无相大人也会知道您在打探他了。”
这是一个赌。
从今天上午的态度来看,颜诡和摩菲都不敢过多打探无相的事,即使无相说时机未到,也都没有追问。
在这种情况下,他说这是无相大人给的秘密任务,摩菲有一半的可能会放弃追问。当然,也有另一半可能惹怒摩菲,直接把他宰了。他更倾向于前者。
果然,红发青年的笑意淡了几分,“既然如此,我确实不好追问。”
乌镶月松了口气。
“但无相大人没有说过,我不能从旁协助,对吧?”
一口气差点卡在喉咙,他瞪圆了眼睛,反驳,“当然不行!”
“有什么不行?”
摩菲看他的眼神又带上了探究,“我和你一样,都是无相大人的手下,即使他不愿意让我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也不会拒绝我帮忙让任务更进一步。”
说是这么说,但又没有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你帮忙啊。
乌镶月紧急转动脑筋,想要给出一个完全不行的理由,摩菲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先一步开口。
“你这么不情愿,到底是因为你不愿意我抢走功劳,还是说……根本没有这个任务?”
他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回答:“当然是你会抢走我的……不对,这个任务是对我的考验,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可恶的家伙,故意给了二选一的选项,想骗他踏入陷阱。
“你不用担心,我对抢功劳毫无兴趣。”红发绿眸的青年扬起一抹爽朗的笑容,“但你继续拒绝下去,只会让我不禁好奇,到底是什么任务需要如此保密。哎呀,说不定会产生即使得罪无相大人,也要暗地里看一看的想法了。”
乌镶月:“……”
这是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现在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面前的人不只是上午和颜诡互相斗嘴的青年,还是以情报专家的名声活跃在加卡托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