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两步,白危喊住他:“小岫。”
言岫回头。
昏黄灯光下,少年的眼睛清清浅浅的,眸底的光却很沉。
白危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骚动着他,他慢慢抿唇,接着笑了,问他:“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言岫愣了下,似乎没懂对方怎么问这个问题。他说:“都行。”
白危:“黑的喜欢吗?”
言岫:“喜欢。”
“白的呢?”
“喜欢。”
“棒球服,我那件蓝白色的外套。”
“喜欢。”
“我呢?”
“喜欢。”声音倏地停住,言岫诧异地看向白危。
白危半靠在走廊的墙壁,他双手抱臂,侧头朝他笑。
白危今天确实盛装打扮过,每根头发都用卷发棒夹到该待的地方,再用喷雾定型。本身他脸蛋又长得太好,就这么轻轻坏坏的笑,让人完全生不出恶感,哪怕明知道这个人刚才埋了一堆雷,就等着最后一句表白。
他明明白白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言岫望着白危,良久,他神色平静,声音清润:“不是喜欢衣服,就是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哥?”
白危唇角的笑戛然而止。
他低声骂了句“操”,再也忍不住又走上前,把这个人抱进怀里。他紧紧拥着言岫,抱得很紧,两人间几乎没有缝隙,两具年轻的身体紧密相贴。
但他的动作却很温柔,言岫完全没觉得痛,只觉得另一个人滚热的体温好像要把他炙烧干净。
言岫嘴唇翕动,他抬起手,慢慢环上白危的腰。
四下寂静,两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似乎融为一体。
白危低哑着嗓子,凑到他的耳边,认认真真地告诉他:“喜欢……很喜欢你。”
*
第二天是周一,没有训练赛。
之前几天忙着每天熬夜练枪,一直没睡到好觉,言岫起床晚了些。
他本以为昨天晚上回去后会失眠,可是没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隔壁是Rose很轻的呼吸声,那声音还没有他胸膛里的心跳声响亮,但是他就这样睡着了。
言岫先去一楼吃饭,王阿姨给他专门留了饭菜。
看到他慢吞吞吃饭的样子,王阿姨关切地问:“你是打小吃饭就这么慢吗,还是家里教的,让细嚼慢咽?”
言岫微愣,回答:“没,我不喜欢吃饭。”
王阿姨摇摇头:“怎么还有人不喜欢吃饭啊。你平时吃的就少,又吃得慢。快三个月了,才养这点肉。得多吃点,你看看你这瘦的。”一边说,她一边又去厨房给言岫热了道汤。
吃完饭,言岫走进一队训练室,除了他,其他三个人竟然都在。
言岫看到白危,脚步顿了下。他乖乖走到自己位子上,拉开椅子、弯腰开机。
从言岫走到训练室门口的那一秒起,白危的目光就粘在他身上,一路目送他走到自己身边。
言岫刚开完机,还没打开游戏,白危就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白危问:“想喝什么?”
言岫微怔。
白危笑了:“拿着。”他又晃了晃手机。
言岫接过他的手机。
白危的手机还没解锁,言岫本想还给他,但他说:“密码是我生日。”
他说这话时全然没想过言岫知不知道他的生日,但言岫也没问,直接输入四个数字。
-0119。
锁屏果然开了。
手机一亮,言岫还没去找外卖软件,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墙纸照片。
背景是上海某高级餐厅,清隽的少年稍稍侧头,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镜头外的某个方向,正在发呆。
言岫心中一动,他垂下眼睛,不由抿了抿唇。
白危支着下巴看他,嘴角笑意更盛。
秦宝天正在看番,他注意到言岫这边的动静,立即摘下耳机:“沪少又请喝下午茶?来来来,我要喝喜茶,渴死我了!”
白危睨他一眼,冷笑:“你喝个屁。”
秦宝天怒道:“干嘛,只请show不请我?哎哟好难猜啊,为什么只请人家show不请我呢……”
白危嚯了声,往后一仰:“不难猜啊,我又不喜欢你。”
言岫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僵。
秦宝天的耳机“哐当”掉在桌上,Rose也吓得没坐稳,差点摔倒在地。
两人齐刷刷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危。白危落落大方,他十分得体地朝两位老队友投去友善的微笑,又问:“有问题吗?”
秦宝天、Rose:“操!!!!!!!”
……
十分钟后,猫爪就连发三条微信,把白危喊去办公室。
白危走进经理室,非常自然地坐上沙发:“你消息来得还挺快。”
猫爪走到他面前,先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他全看了一遍。接着他又翻开手机,再看了一遍Rose刚才发给自己的情报。猫爪疯狂挠头,幸好他是短发,发型只是略显凌乱。
猫经理深呼吸,再呼气,平复心情后,问:“你对show表白了?”
白危皱眉,耐心地纠正他:“我们应该是互相表白了。”
猫爪两眼圆瞪,他万万没想到还能开发另一条新情报:“他妈你们俩谈恋爱了?!!!”
“你别老说脏话,文明点。”白危接着问:“这事很不可思议吗?我和言岫谈恋爱——七个字至于这么震惊?”
猫爪:“我文明你妈!这他妈换谁谁不震惊啊?!昨天,你俩还是只说要出去吃饭。一个晚上过去,你们他妈就开始谈恋爱了?你干什么了,show怎么就和你谈恋爱了?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白危翻了个白眼:“他喜欢我。”顿了顿,他冷笑补充:“上个月就和你说过,他应该是喜欢我,你不信。”
猫爪:“……”
毕竟打过世界级比赛、组建过顶级战队,猫爪经历太多人生风雨,心理承受能力极佳。
他很快转换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吐槽道:“你上个月说show喜欢你,这事谁会信,我肯定以为你说骚话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多gay,show还没谈过恋爱,你平白无故就说人家喜欢你,谁信啊?反正我不信。”
白危摊手,懒得和他争辩:“现在你信了吧。”
猫爪揉了把脸,感叹:“才十九岁,不抽烟不喝酒还没谈过恋爱,长得那么水灵灵的,游戏还打得猛,性格也好。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太畜生了啊!”
白危很理解他仇恨难耐的心情,安抚他:“别太嫉妒,嫉妒也没用。”
猫爪:“……”
猫爪开始说起正事,他神色严肃起来:“你昨晚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白危讶异道:“刚表白在一起就做什么,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当人?”
猫爪:“那可不好说,你在我心里反正从来不算人。”
今天心情好,白危随他辱骂,完全没反驳的意思。
猫爪郑重道:“你不许和show上床。”
白危错愕地看他。
猫爪却盯着沪少,一个字一个字又强调了一遍:“你不可以和show上床,至少这段时间不可以。现在还在常规赛期间,每周都有比赛和训练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gay是怎么做的,自从知道少爷您是gay,我煞费苦心,查了不少关于gay的资料,还看过gay片。”
白危这下彻底震撼住了,他用看待稀有动物的眼光看着猫爪,拱手抱拳,敬佩道:“我都很少看片。”
猫爪:“……那他妈是我想看吗?我直的,纯直男!要不是为了你,OLG的摇钱树,我能去看那玩意儿?”
白危:“不好说。”
猫爪:“……”
猫爪怒吼:“你他妈真是个畜生啊!!!”
白危这样的人被骂习惯了,他没觉得有被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