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危走到小料台旁停步,耳边钻石溢着刺眼的光。
他向来具有极强的存在感,哪怕不说话往那一站,人的视线就止不住往他身上靠。
言岫静默地看了他几秒,问:“哥,你不是弄好调料了吗?”
白危的目光死死定在他的脸上,尤其在那双黑涔涔的眼睛上久久停留。
言岫的眼睛瞳色很浅,像他这个人一样,凉凉薄薄的。可当这双清润的眼直直盯着人时,瞳孔深处却隐着一圈湿润润的光,勾得人心头一阵阵发痒。
白危笑了:“我有个特别好吃的火锅调料法,给你弄个。”
“好。”言岫侧身给他让开位置。
白危拿了个小碟子,往里面三两下地加东西。他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视线却若有若无地往一旁的言岫身上瞄,随意地开口问:“你和可乐为什么差点打起来?”
这事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言岫没想到他会再问。他想了想,回答:“他骂人。”
白危问:“骂谁。”
言岫顿了下,抬眸看他。
白危被他看得心头堵塞,随即就听见他的小朋友很平静地说:“他骂你。”
白危堵着的心瞬间通畅了。
言岫解释:“他阴阳我无所谓,去年在BOX的时候,他们也会这样。刀皇不喜欢这样,但刀皇在BOX也是边缘人,说话没分量。Vivo的话语权还可以,但Vivo不管事,他最多不掺和,偶尔也会和可乐一起调侃几句。一般就是可乐和BOX二队的几个狗腿子……”感觉这好像算是骂人的话,言岫声音停住,才接着又说:“他们几个会在我一个人打排位训练的时候,在我背后故意说几句不好听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白危听得脸色越沉。
连言岫都说是不好听的,那一定非常不好听。
言岫:“一开始我也会沉不住气,和可乐呛两句。这样他只会觉得我生气了,说得更起劲。后来我发现只要不理他,他说两句也不会再说了。所以对付他这样的人,不用搭理就行,越搭理他越来劲,在赛场上把他打死就够了,反而能气死他。”
默了默,言岫清秀的眉毛微微皱起,神色抑沉:“但是他说我就算了,不该牵扯到别人。”
白危问:“我是别人吗?”
言岫愣住,愕然地望他,过了几秒才说:“……不是。”
白危情不自禁地翘起唇角,他俯首凑到言岫的眼前,用贪婪炽热的眼神赤裸裸地盯着他,似乎想将这个人每一寸皮肤都仔仔细细地看干净,再一口口拆吃入腹。
言岫被他幽深的眼神烫得嘴唇干涩,他捏着小料碟子的手微微颤动,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
“咔哒——”
言岫把碟子放在台子上,他哑着嗓子:“哥……”
远处忽然传来Rose和杰克的声音,杰克的糙嗓门在人少的座位区很响亮:“不是就出去弄个小料吗,这都多久了,人呢。”
Rose:“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show一出门,小白就跟了上去,指定不会干好事。”
白危一把拉住言岫的手,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拽着人进了旁边一间空着的包间,快速地把门带上。
包间里没人,也没开灯,黑灯瞎火的。
Rose和杰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走到外面的小料台,rose怒道:“好啊,还放了两个碟子搁这,刚才小白他们肯定在这弄小料呢。现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杰克:“我去打个电话问问……咦你带手机了吗?”
“没啊。”
两个人无语片刻,一起回去拿手机。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言岫松了口气。
白危低笑一声,语气无奈:“这俩跟防贼一样的防我。”
言岫没懂他的意思,问:“防什么?”
白危没回答,黑暗里他隐约只能看见言岫一点点模糊的轮廓。他伸手顺着刚才出声的地方摸了过去,往前摸了几厘米,手指在触碰到少年微凉的皮肤时倏地停住。
两人的身子都震了下。
深邃的黑暗中,白危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难以按捺,手指不由动了起来,一点点抚摸起掌中这人那张漂亮的脸。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他轻轻摸着,用最原始的触感描摹出一双清澈的眼、瘦削的下颚线……
还有那张淡粉的嘴唇……
白危难耐地揉动少年的唇瓣,他压着嗓音,俯身逼近:“他们防着我,不让我弄你……”
过了半晌,言岫问:“怎么弄?”
白危瞬间滞住。
下一秒,黑暗里有衣料窸窣的声音传来,破风声随之而至。
湿润的温度吻上白危的嘴角。
言岫察觉到自己好像亲歪了,这是他的初吻,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这算是没了初吻,还是初吻还在。
没等他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他的后脑被人用力扣紧往前一压,他的呼吸顷刻被白危的味道侵占。
他吻得太激烈,舌尖灵巧地撬开言岫的牙齿,缠绵地卷上他的舌头。
言岫被他吻得呼吸停滞,白危一把按住他的手,插入指缝,十指相扣,身体逼近。言岫被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包厢的门,他闷哼一声,细碎的低哼很快被人吞吃进腹。
“岫岫,呼吸。”
言岫开始用鼻子呼吸,他被压在门板上,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合。
“叮铃——”
包间里响起苹果手机刺耳的铃声。
很快,杰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
包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歘的拉开,白危牵着言岫的手,淡漠地看着门外捉奸的两个人,目光冷酷。
杰克正要兴师问罪,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扯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们、你们在里头干嘛呢!”
白危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杰克后怕地往rose身后缩了缩。
良久,白危笑了:“我他妈和对象亲个嘴,也得打报告?傻逼OLG,老子退役了。”
*
次日,猫爪听说海底捞事件,顿感头大。
他没把白危喊来经理室,自己亲自去一队训练室喊人。两人一起走进吸烟室。
猫爪给太子爷递了根烟。
白危没拿,掀着眼皮看他。
猫爪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是为了show好。”
白危眉峰松动。
猫爪:“电竞是口青春饭。你已经功成名就赚得盆满钵满,你就算现在退役,只要别想不开去搞黄赌毒或者创业,你这辈子的钱怎么都花不完。而且你还有爸妈的关系在,就算你爸妈不同意你和男人在一起,你总归是有爸妈的。show没有,他资料上填的父母双亡,他要是没了电竞这口饭,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未必能有。”
白危沉默,他点了一根烟。
猫爪见他脸色好了点,继续说:“你能保证,爱他一辈子吗?”
白危愣住,眼神复杂地看向猫爪。他刚点燃的烟一口没有吸,燃掉的烟灰很快堆积成长条,几秒后落在地上。
白危想了很久,猫爪就静静等他想着。
白危闭上眼。
他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很多画面,全是言岫的。有他说“我父母双亡”时安静乖巧的低头,有他在靶场里一遍遍死握鼠标不断射击的倔强执着,还有那一双总是定定望着他、藏匿浓烈情绪的浅色眼瞳。
好孤独的小孩。
小孩短暂的十九年人生里,被无数人抛弃过。有些人用生命的逝去离开他,有些人还在人间,却硬生生和他生离,此生不复联系。
他不敢去想如果哪天这个小孩再次被抛弃,言岫会有多伤心。
……
白危睁开眼,他声音平静:“没法保证。但我不爱他的那一天,我去死好了。”
猫爪:“……”
猫爪:“你能不能不说气话?”
白危却看他:“我说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