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岫抬起棒球帽看了眼。
这帽子是他从上海出发前,花戎硬塞到他手里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试过,但花戎态度很坚决:“就你戴着好看。Danger不肯戴,说头发压到他耳钉有点不舒服。新出的周边就靠你了,小秀,你就是我滴神!”
白危从旁边走过,问她:“你分成多少?”
花戎:“一成。”
白危:“给我男朋友分30%。”
“???”
白危拉着言岫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他看着花戎,笑了:“要么就不给你带货。”
花戎:“小秀不是这样的人!”
白危嗯了声:“我是。”
“……”
Rose被粉丝围在中间,一个个签名。
天气酷热,但所有人都在给粉丝签名,言岫也拿着自己的小卡、灯牌,一个个地签上名字。
“秀神,我是琪琪。”刚在一张横幅上签了名,言岫把东西递回去,突然听到这话,他惊愕地抬头。
是个穿着时髦的短发女生,长得高挑,头发上别了个墨镜。
她的旁边是穿着碎花大裤衩的菠萝,两人挤在人群中间,琪琪姐朝言岫露出微笑。
发现言岫在看自己,菠萝兴奋地不断挥手:“秀神,秀神!凌老板也来了,他现在正在英国过来的飞机上,晚上到。明天我们三个组团去看你们比赛啊!”
“好!”言岫接过菠萝递来的小卡,签上名字。
远处,秦宝天扯着大嗓门:“啊,要彩排了!”
言岫抬头。
一面面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白危穿着OLG的黑白队服,回头看他。
阳光耀眼,他身形颀长,白发在灿烂的日光下格外炫目,耳上的钻石熠熠生辉。
白危笑了:“走了,岫岫。”
周遭的欢呼如同停滞,风止喧嚣,脚步一下子松快。
“来了!”
言岫走到他的身边。
第六十六章
2029年10月25日,澳门路氹,银河综艺馆。
上周刚过一道热带气旋,气温陡增。猫爪从员工通道挤进后台,冷得打了个寒颤。
场馆内的冷气开得很足,一进室内,上一秒胳膊上还是大汗淋漓,下一秒汗毛直立。
猫爪赶紧抢过Rose手里的热水杯:“快给我暖暖,冻死了!”
一听这话,花戎语气夸张地调侃:“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今天外面38度!比昨天还热!”
猫爪:“港澳的电费是真不要钱吧,空调开这么低。”他关切地看向言岫和秦宝天:“你们不嫌冷吧?”
言岫:“还行。”
秦宝天:“爷爷手感火热!”
之前在上海打最后一周常规赛时,言岫就经常穿外套。秦宝天倒是一直短袖傍身,自诩胖子不怕冻,但今天也穿上了外套。
猫爪看了看他们整整齐齐拉到最顶上的外套拉链,做出结论:“这鬼地方是真的又热又冷!Danger呢?”
杰克:“刚才被赛事喊去赛前采访了。”
猫爪动作顿了下:“赛前采访啊……”
[比赛倒计时:1h]
言岫以为昨晚会睡不好。
但他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关灯的一刹那,记忆清空,接着便是次日黎明。
比赛前一天,六支战队彩排到下午五点,又打了两局模拟赛,一局巴克什、一局航天基地。再补一些乱七八糟的录像、照片,等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点。
杰克郑重地吩咐队员:“早点休息,最迟凌晨一点,得上床。真要睡不着来找我,我带了褪黑素。还是睡不着再找我,我还带了安眠药。处方药,保你五分钟必睡。”
他尤为关注言岫:“Show,你第一次参加总决赛,有什么状态不对的地方要立即和我说。不方便和我说的,就和Danger说。”
言岫哪里都没有不对。
回到自己的房间,言岫先看了看前天的训练赛视频复盘。之后又去B站搜索狼队、ROC的常规赛切片,分别看两队的第一视角。
零点时,他正在看ROC第九周的切片,屏幕上方弹出一条微信。
【你最帅的老公:睡了?】
【Onlyshow:还没。】
他没问“你也没睡”这种垃圾话,手指在泛着荧光的屏幕上停了几秒,指尖点击。
【哥。】
【嗯?】
【我来找你?】
白危一分钟没回消息,接着就是一长串问号。
【你最帅的老公:明天比赛。】
言岫默了默,挑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见白危。明明不是很紧张,也没觉得多忐忑,但他忽然想见这个人。
可能是看见ZMJ的跳拉锁头,想起了白危的M14;也可能是因为野寻的灵性指挥,让他想念OLG的指挥。
【想我了?】
言岫没回。
十秒后,他的房门响了。
言岫开门的时候,左手还拿着手机。比赛视频放到狼队和ROC最后一轮的3V3枪战。
这波3V3被队内复盘过六次,从摩卡的角度、野寻的角度,还有ZMJ的角度,白危和杰克都做出了多组分析。
这是ROC在秋季赛最完美的一波博弈,在这波博弈前,OLG最大的对手只有狼队;这之后,ROC也一跃成了最强种子选手之一。
白危穿着一身黑色睡衣,他刚洗完澡,发梢微湿,浑身散发一股潮润的气味。
酒店走廊的灯光很亮,照着他那头嚣张的白发。他站在门边没进屋,就低头俯看言岫。
“想我了?”
“嗯。”
少年的声音很短促,微弱得几不可闻。白危还没确认,言岫又抬眸看他,认真地说:“想你了。”
凌晨深夜,远处走廊传来行李箱滚轮在地毯上的沉闷滑动声。言岫靠着泛光的金属门框,纤细的长相显得更冷清。
白危忍不住抚摸他的发丝,人是冷的,头发却很软。白危勾起唇角:“紧张吗?”
“没有。”言岫很诚实地给出答案,“我在看狼队和ROC的复盘。”
白危问:“我去找杰克给你要两片褪黑素?”
言岫拉住他的手:“别摸了。”
白危愣住。
“明天比赛,哥。”
“……”
白危从鼻腔发出一声气音,不好说是被气的还是压抑的。他捏着言岫的脸颊,很想掐出那个小巧的酒窝,每一个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笑非笑。
“岫岫。”
言岫抬眸。
“要不是因为明天比赛,我就不会现在还站在门口,你也不会现在还能穿着衣服。”
……
来到澳门打比赛,DFL赛事官方给各战队准备的零食饮料就换成了澳门特色的杏仁饼、蛋挞。
花戎坐在沙发上,从盒子里挑了个原味蛋挞,一边吃一边看电视上的赛前采访直播。
言岫和秦宝天都没吃这些零食,防止吃坏肚子或者临时想上厕所,影响比赛。
白危的采访刚结束,等狼队队长ZMJ再采访完,就是正式的开幕演出。
猫爪抱着热水杯半天,终于感觉全身暖和起来。他把杯子还给Rose:“今天确定不上场了?”
Rose接过杯子,动作稍微顿了顿,脸上表情却很平和:“上不了。我都半个月没参加训练了,现在的水平打打路人还可以,和ZMJ、野寻打,我纯粹就是个混子,给小白、秦宝天增加负担,没必要。”
猫爪:“行。”
休息室里安静了几秒,忽然,门外的灯光倏然熄灭。
白危推门进来,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视,最后在言岫身上多停了几秒。
白危拿起桌上早准备好的外设,他站在门边,逆着光,身形挺拔:“走吧。”
霎时间。
静谧的黑暗中,远处的观众席隐约响起窸窸窣窣的小声低语。紧接着,一道悠扬激烈的手风琴声响起,伴随细密的快节奏鼓点,电吉他轰然插进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