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斐没有回身看他,在走前也只是随意地抛下了几句,“我说过,你们没有筹码,所以我给了你们机会。”
“如果三年的时间都没发生什么改变,那我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了。”
【斐哥不泼点冷水我都快忘了老贼放的其他视角评价了,游离、傲慢、冷静、永远的局外人,一直偏帮主角阵营也只是因为怪谈的出现造成了麻烦而已,真的主人级别……】
【我不行了虽然老贼没画,但是我已经能想象到斐哥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漠表情了,被迷倒了……】
斐在即将略过抱臂看戏的塞里克之际停下了脚步,他示意对方该走了,“应该也到你去查看‘货物’的时间了,我想你肯定不会亲自完成喂食,只会确定它的培养情况。”
塞里克冷漠地抬起眼,他平静地阐述着事实:“看来你已经见过货物了。”
斐不置可否,随之径直朝外走去,而另一道不徐不疾的步调落在了身边,塞里克问他又要做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敷衍便在大门撞见了熟悉的身影,是时瑜他们。
时瑜看见了斐,他的表情一下充满了惊喜,性子开朗热情的青年想打个招呼,可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态度冷漠地擦肩而过。
他感觉自己外套的口袋好像变重了一点。
时瑜探了下口袋,并且在本该空无一物的衣兜里摸到了什么,他困惑地取出那张薄薄的卡片,跟设计精美的黑卡面面相觑。
他的另外两位同伴也惊愕地说不出话。
“这不会是……”宿泱想起了宣传单背面写有的基本规则,而且刚刚走过去的人是斐,显然他属于被普洛克号纳入庇护范围的权贵阶层,“规则提到的那个黑卡……?”
时瑜呆滞了,“应该是……”
斐就这么……把卡送给他们了?是不是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第55章 普洛克号(6)
“你把卡给了那个孩子?”
塞里克当然没错过斐刚才的动作,原本他还奇怪,按这家伙之前的习惯来看,他应该会在凌晨去检查“货物”的情况,突然要跟他一起,估计就是因为那几个外来乘客。
“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干什么。”斐朝着感应区的方向点了下头,示意塞里克别废话赶紧刷黑卡,“再不走等下把你当鱼饵喂货。”
塞里克:“……很没用的威胁,毕竟它不会伤害普洛克的保护人员。”
他这么说着,抬手将卡放在了按键上方的识别区域,最后带着斐踏进了负三层“货物”寄居的房间。
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这里便变得更贴近怪物巢穴的形象了,依旧潮湿腥闷,覆盖的透明薄膜转向了深红的色彩,像是肉块被腌制、剖开,涂抹的粘腻水油下一秒就要滴落。
触足愈发躁动,狂乱地砸落在墙壁上,这些动静最终为另一道声音盖了过去,斐感觉脚下的地板在震颤,心脏跳动的声音填充着耳鼓,在室内形成参差不齐的回音。
那些卵的内部,狭长的眼睛贴着外层睁开,浑浊又怪异,数不尽的眼球转动着,兴奋到微微收缩,迫不及待要吞食掉新的养料。
斐抓住试图绞紧自己脑袋的触足,直接整个扯了下来,尽处连着的薄膜也因此破裂大片,露出了背后剥落的墙纸,猩红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
他再松开手的时候那根触足已经不见了踪影,斐偏了点头,平静地对意识体发出警告:“我想你可能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炸毁的普洛克号,比如强行撕裂意识的痛苦。”
“如果你配合的话,培养的进展会顺利很多。”卵的成长比他想象中慢很多,斐慢悠悠地重新站到塞里克身边,“这批货物的质量不太过关,看来需要更多的鱼饵。”
塞里克似乎对此感到很意外,他看向斐,有点嘲弄地问:“邮轮的其他乘客为了讨好我们可是相当喜欢为难外来者,之前在游戏里你没什么反应,现在想把他们喂给货物了?”
斐原本是想把那些爬上船的怪物们当作食物喂给意识体,倒是没想到塞里克会以为是那些乘客,他没有回话。
“不过你不太像会这么做的样子。”塞里克否认了自己先前的几句,他想到了另一种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难不成你要把海里的怪物们塞给它?这可不一定行得通。”
“是吗,但我觉得或许可以。”斐并不认为这是不可行的,毕竟对于它来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它的食物而已。
斐笑了下,他不相信塞里克不清楚它的本质,“游戏副本只存在九天,一经结束就会进行重置,并且一直这样循环往复,塞里克,你真的没想过第十天、十一天会发生什么吗?”
“那时候作为普洛克号保护对象的你们还能继续这样肆无忌惮、安然地活着吗?”斐的笑容冰冷又恶劣,惋惜哀叹般说着,“它会咬碎你们的骨头,再非同寻常的权贵也一样。”
甚至包括作为温床的普洛克号本身,这艘邮轮多半也会被它吃得一干二净。
斐嗤笑:“真有那天的话,你的脸上会露出恐惧的表情吗?塞里克。”
“事实上这样的假设根本就不存在。”塞里克当然并不担忧,斐既然在意那几名外来乘客,那么他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斐不置一词,不过塞里克的确了解他,也没有说错分毫。
身边有个权贵阶层的人,那些怪物大概率不会来负三层,尽管“货物”还没成长到完全体的状态,它们依旧会忌惮到不敢靠近,除非有一个诱惑力足够强的“食物”。
于是斐告诉塞里克:“你该回去了。”
而他要暂时充当这个“食物”。
撞击的巨响震碎了窗户,玻璃大面积地散落在地上,没多久就被长有倒刺的长尾甩到了另一边,摔得四分五裂,碎片在无止境的夜晚折射出尖锐的光泽,汹涌的涛声卷了进来。
今晚的海浪似乎不太平静,船体都在微微倾斜,浪潮一个接一个地扑打过来,通过破碎的窗口流淌进来,走廊的地毯都因此湿了大半。
澎湃的水浪主动将那些来自深海的怪物送入了普洛克号的负三层。
怪物的半个身子勉强还维持着原本的人类模样,皮肤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变得皱褶发白,浑身带着一种腐烂的腥臭味,手指之间有着透明膜一样薄薄的蹼。
它的皮肤白到诡异,仿佛道听途说的骇人传闻中要拖人下海的水鬼。
翻涌成群的脑浆虫发了疯地爬上墙壁、天花板,视野可及的范围里几乎都是蠕动的爬虫,恶心到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虫子会钻入乘客的体内,吃掉原本的大脑进行寄生,最后被寄生的乘客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沦为徘徊在海底的一道幽魂。
斐只是抬手握住了门的把手,他用力拧动拉开,不计其数的癫狂触足在下一刻迅速伸出,毫不留情地卷过只能算是塞牙缝的鱼饵们,接着一股脑地全部吞了下去。
他靠在墙边懒散站着,勾着笑,语调愉悦地送出祝福:“希望这顿可以让你饱餐。”
斐不顾尽处堵住唯一通道的虫群与怪物,径直走了过去,被渗透的阴影在他周身形成阻拦的屏障,足够安全坚硬,他一路顺畅地走进电梯,怪物的嘶吼被抛在身后。
黑卡被斐转手送了出去,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没法再用这个电梯,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
斐来到了九楼室外的公共甲班。
飘渺的歌声听不清具体的字词含义,仿若支离破碎的混乱吟唱,混入惊涛骇浪之中,引导着没有防备的乘客一步步越过围栏跳入大海。
一道纤瘦的身形正坐在宽大泳池的边沿,与喧闹的夜晚有着截然相反的宁静,雌雄莫辨的面庞像极了瑰丽到糜烂的花,不似人类应当拥有的模样,是只为引诱而存在的美丽。
它的腰部覆盖着扇形的鳞片,再往下是浸入水中的鱼尾,形同华美的丝绸随着水波飘荡着,宛若普洛克号在夜晚特地为乘客提供的一个虚假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