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择忽然出声:“吃饭了吗?”
景遥闻声,神经紧绷地说:“还没有。”
这不可能是此刻该发生的话题,可就是这么诡异地发生了,徐牧择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说:“素雅做好了,去吃吧。”
景遥张了张嘴,犹疑不定,低声问:“daddy不去吗?”
这一声没得到任何回应,徐牧择依然盯着电脑,目光露出锋芒,景遥对电脑上的信息不感兴趣,他只好走出去了。
客厅里,孙素雅和应良在讲话,低声交谈,听不清在说什么,景遥带上书房的门,来到客厅说:“我们先吃饭吧。”
孙素雅朝书房看去,低声问:“那徐总……”
景遥随着她看过去:“还在忙。”
孙素雅叹了口气,“行吧,我们先吃吧。”
晚餐时,三人都没有高声说话,孙素雅问景遥今晚的菜品怎么样,景遥没什么心情享用美食,徐牧择情绪不好,会影响很多人,他也不例外。
书房的门始终紧闭着,晚餐之后,徐牧择也没有出来,孙素雅招呼景遥去洗澡休息,说工作上的事,谁也不能帮上忙。
景遥当然知道,令他忧心的不是能不能帮上忙,是他今天做错了事,心虚罢了。
浴室的水流哗哗,景遥一直在出神,热水烫红了他的肌肤,景遥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胳膊好像粗了一点。
洗完澡之后,景遥把快递拆开,在房间里比量了一遍,他今天本来应该给孤独拍照的,衣服也到了,可是今天的状况不允许。
他也没什么心情。
他想着徐牧择通话时说的那些话。
除非逃到外星去,要么就是人间蒸发才能挣脱徐牧择,徐牧择那句话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景遥却身临其境,再一次验证了徐牧择的社会地位能把手伸得有多长。
他玩大了。
他想去跟徐牧择坦白,坦白自己做的一切事,自己不是他的孩子,自己是个冒牌货,及时止损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景遥心里慌得厉害,穿上睡衣,就这么去了。
他从厨房里找到一些新鲜的食物,带着它们重新返回书房,在门边停留了两秒,对里面的人说:“daddy,我可以进来吗?”
得到徐牧择的允许,景遥走了进去。
他抱着托盘,徐牧择头也没有抬,依然在电脑前坐着。
景遥蹑手蹑脚来到书桌边,徐牧择此时已经不再忙工作的事了,书房里有烟草的味道,景遥看见徐牧择在闭目养神,桌子上堆得乱糟糟的,有火机和香烟,徐牧择像是睡着了。
“有事?”徐牧择问话时,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景遥惊叹他的感知力,他已下定了决心,点头说:“嗯,我有话想跟您说。”
徐牧择睁开了眼。
景遥被他一看,心理防线塌了百分之五十,他把拿来的食物放在桌角,往里推了推。
“其实……”景遥在徐牧择的注视下,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有些事情瞒了您,我其实……”
嗡嗡——
又接到了来电,景遥被迫打住。
徐牧择点击免提,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徐总,我是欧阳,犯事的人已经控制起来了,主谋是冯明,您的怀疑没错,警方那边的人到了,但这件事跟林柯有没有关系暂时不确定,冯明没招认,他只承认了贪污开发金额和数据造假的事。”
徐牧择沉声说:“林柯是不是参与了明天我自有定论,不用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电话里的声音恭顺:“好,那我这边先走法律流程,只是冯明怎么处理?这事可大可小,他是林柯手下的人,林总是您带出来的,我们这边不敢乱动,韩总让我请示一下您的意思。”
徐牧择动不动林柯,决定那边怎么动冯明,人情世故的事,双方都玩的明明白白,高层没有蠢货。
对此徐牧择的意思很简单:“林柯这张牌影响不到你们对冯明的处罚,他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战战兢兢了,哪有功夫搭理小弟?敢跟我对着干,意味着他们已经无所谓结果了,跟韩冰说,把冯明往死里整,平和太久了,需要冯明这样的人来做警告,他也不算冤,杀一儆百吧。”
“明白,我现在就联系韩总。”
徐牧择挂了电话。
简单几句话,透露着绝对的影响力,景遥在一旁听着,他的心思转的飞快,看向徐牧择的眼睛不再坚定。
这通电话来得及时,提醒着景遥要做的事有多蠢,身边的人都在告诉他徐牧择有多狠,为什么自己跟他生活了一段日子,就觉得对方可以原谅他犯下的弥天大错了呢?
景遥僵住了。
徐牧择说:“没事了,继续。”
景遥视线闪躲,推了推桌角的蒸蛋糕,说道:“daddy没有吃饭,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你做的?”
“雅雅姐做的。”
“我不喜欢吃甜食。”徐牧择靠回沙发,望着有点无措的小孩,打量了他一眼,“洗过澡了?”
景遥拽了拽自己的睡衣:“嗯。”
徐牧择问:“为什么又穿这一身?”
景遥被方才的通话吓到了,联想到自身处境,一时无言应付这些。
徐牧择不计较,一字一句地问:“柜子里没给你准备睡衣吗?”
景遥说:“有。”
徐牧择不再讲话,他的目光令景遥不安,景遥解释道:“就是常年穿这个习惯了。”
徐牧择依然不搭腔,景遥揪着衣摆说:“对不起,我明天就换。”
没人能抗得住徐牧择的沉默,这个男人就像丛林里厮杀出来的野豹,眼神有猎杀的气势,沉默会将那样的气势推到最高峰。
徐牧择从烦扰的工作中脱身出来,得以片刻的喘息,站在他面前的小孩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劣质的面料贴在他的身上是一种轻慢,一种侮辱,他拥有最美妙的年龄和面孔,就该穿金戴银,就该从出生那一刻就含着金汤匙,从此十指不沾阳春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
徐牧择想要孩子了。
想小孩真的拥有自己的血脉,跟他流着同一种鲜血,他会很疼爱他,给他最好的一切,可是他又庆幸他不是自己的孩子,否则这样的丑闻传出去,简直丢人现眼。
年轻的身体和面孔,本就足够吸引人,尤其小孩做出某种无辜和畏惧的神色时,徐牧择就更加移不开眼。
小孩的身体很稚嫩,算不上黄金比例,也不是徐牧择见过的最诱人的身躯,甚至有点干瘦,有点发育不良,但不知为何,徐牧择就像把眼睛长在了小孩的身上一样。
徐牧择健身,在乎自身的形象,势必对身材有要求,他喜欢健康圆润的身材,对三级片的艳星也有严格要求,能刺激他大脑皮层的片子非常少,可绝大多数的影片都是为了挣快钱,不会在乎演员环境等等因素,都采用了最节俭的道具,最低的成本,拍摄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就没什么观赏性。
对许多人来说,只要画面刺激就够了,对徐牧择这些精神富足的人,需要更高级的刺激,千挑万选至今,也不过就那么几部能看得下去的小片。
男演员孔武有力,女演员身材有料,那才是对徐牧择来说,极致的诱惑和刺激。
“你长胖了。”徐牧择忽然说,他为此刻联想到的东西感到不耻,他厌恶自己失控的能力。
景遥摸了摸自己的腰,他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点头说:“嗯,这两天吃得有点多。”
家里有人做饭,公司有人送饭,景遥作息也正常了,面色红润的不似刚来上海的时候。
他的脸有血色了,健康了起来,观赏性更强。
徐牧择对他伸出手。
景遥木讷地看着对方,他觉得徐牧择的眼睛里有某种很强势的东西,景遥卖弄乖顺,往前走了两步,把手放在了徐牧择的手里,被紧紧攥住。
徐牧择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到了椅子前,那是一张可以调整靠背高度的椅子,角度有点刁钻,徐牧择算是半躺,他的脸正对着景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