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从等候区的人脸上扫过,景遥因为在观察女主播的反应,因此抬起眼睛时,正好与其中一个男性对视。
“嘬嘬。”像唤小狗一样的声音,吸引了等候区的注意力,景遥抬头看过去,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抬起手指,对他们说:“你们谁先来?”
景遥看了看身侧的几人,大家没有动作的意思。
男人说:“要不一起?”
景遥站起身,拎着背包,说了声:“我先。”
他不想再等了。
那男人引他进入了一个房间,景遥把资料给他,来之前特地做了一份简历,在网上抄的,他也没写过正宗的简历。
男人一瞧,目光亮了几分:“哦,花药就是你啊,你比网上看上去嫩啊。”
大致地扫视过简历,男人把简历丢在了一边,景遥不明白他的意思。
“坐吧。”男人满眼笑意,靠着椅子审视面前的男孩,“长得挺讨喜的,真不赖。”
景遥讨厌跟别人议论自己的长相,他们总是像逗小孩的语气,不把他放在同一个水平交谈,于是把话题拉入正轨:“我在网上跟你聊过我的情况,您应该知道的。”
男人点头:“嗯,知道,被KRO搞了嘛,还真是头一个。”
“能解决吗?”景遥直入主题。
男人没有明说:“KRO嘛……当今电竞圈最权威的战队,它这背后可是星协啊,不好弄。”
“你在网上说可以的。”
“当然,我都叫你来了,那肯定是能解决的,”男人掏出火机,握在手里,磕了磕书桌,“你的情况我了解,我们帮你解决困境,也不是容易事,对抗资本是需要代价的,所以薪资这方面,你恐怕没有办法享受跟别人同样的待遇。”
景遥说:“我想看合同。”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丢给他,像施舍路边的流浪猫狗:“看吧,能接受咱们就继续往下谈。”
景遥看了看对方,把合同拿到面前,在关键的几页上反复地阅读,男人站了起来,在密闭的房间里点了烟。
他瞧着对面的男生认真的样子,笑了声:“凡事有失有得嘛,你得罪的可是KRO,不掉一层皮咱们是捞不动你,大老板都得出面帮你去求情,这薪资待遇低点也正常。”
“但是太低了。”景遥捏着合同,眼里无波无澜:“我播一个月还不够赔的。”
“你的情况你自己是知道的呀,我们能让你重新出镜都不错了,按理说是不该给你薪资的,还是我帮你求的。”男人弹了弹烟灰,“小朋友,有点耐心,想要钱还不简单?你到时候稍微捧着点大哥,什么不都有了?新鲜的例子,前天咱们这儿一个女主播跟大哥吃了顿饭就到手这个数。”
男人比了个数字:“合同那点钱还重要吗?”
景遥若有所思,似有什么顾虑,片刻后说:“我不跟那些人见面。”
男人不知为什么笑了,他抽了口烟,端坐起来看着对方:“行行行,都行,看你自己,有自己的操守,挺好,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拿主意,这后面还有许多人等着,你先自己想一会给我答案?”
和想象的不同,男人的举止让景遥很不舒服,还想要问什么,对方有点不耐烦的意思,外面确实还有好多人在等,景遥提着合同出去了。
男人瞧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他没克制音量,或者说是故意的,景遥听见了,可他走投无路,没有说什么。
景遥出来后,其他人就进去了。
他拿着合同,坐在等候区继续翻看,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到前台那儿问:“您好,卫生间在哪里?”
前台给他指了明确的方向。
“谢谢。”景遥搁下背包和合同,过去了。
这儿的氛围让他不适,景遥走在走廊的时候,就一直犹豫不决,负责人的态度和网络上不一样,而且这里跟他想得也不太一样。
听说卫生间能抓到很多消息,他可以去那儿听一些听不到的,不过这一趟白走,他没有听到什么能帮到他的。
就在景遥放弃这个想法后,在楼道里的一个大门后听到了吵闹的动静。
那儿好像是个抽烟区,有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有两个挺好看的,应该是颜值主播?”
“我这个月就拿了底薪,要吃土了。”
“都是些想赚快钱的年轻人,不务实,有几个还挺有名气的,高哥是真有两把刷子,这都能骗来。”
“烦死了,明天要去陪那个死肥猪。”
“死肥猪给得多嘛,偷着乐吧你。”
这些声音从门缝中传出来,景遥抬起脚步离开,没有听到最后,一些抱怨和吐槽,没什么大的营养。
他回到前台,取了自己的背包,向大门走去,前台的女生喊住他,“哎,合同?”
景遥戴上鸭舌帽:“不要了。”
他离开了这里。
楼下依然是川流不息的街道,景遥背着包沿着街道走,他肚子饿了。
找了一家面馆,没有进去,在门口看见菜单上的数字,又离开了。
他从便利店买了块面包,在网上搜索上海的平价旅馆,站在街头的灯柱下,双肩挂着重物,他一手抓着面包,一手筛选旅馆路线。
肩膀酸软得发痛。
两个夜晚的路程,硬座睡不好,有点困,眼下一片乌青,景遥揉了揉眼睛。
打车到了旅馆,景遥把身份证交了出去,老板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了他:“确定成年了哈?”
景遥点头。
老板还给他身份证和钥匙,为他指了上楼的方向。
景遥终于能把背包放下,关上门,他来到床铺坐下,手机里是上海现存大势俱乐部和公会的资料。
叮咚——
滑进来的短信占领顶端屏幕。
飞仙:【怎么样?】
景遥:【刚到。】
飞仙:【慢慢来,别着急。】
景遥:【知道。】
大概是最近观看徐牧择的儿子看的有点多了,大数据推送给他相关的消息,标题是“竞圈宠儿生日现场,大佬云集”。
景遥默默地把推送消息滑掉,无论是官方数据还是媒体排名,星协都是综合实力的第一名,无从质疑。
天色越来越暗了。
彼时那个负责人给他发了消息。
【人呢?】
像命令,不像疑问。
冷冰冰的,不是没来上海之前的语气,连哄带骗,告诉他什么都好,星协不是问题。
景遥把剩下的半块面包拿出来,一边吃,一边回给负责人消息。
【去不了了】
【?】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对方回了他一条神经。
果决地把他给删了。
景遥把手机扔在床上,三两口吃了面包,蹲下身来翻背包,他带了换洗衣服,足够他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
今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外出了,他得先去洗个澡,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再思考,免得干出什么糊涂的决定来,景遥打算明天再行动。
旅馆里的浴室没那么大,好在收拾得干净,镜子的位置刁钻,映出一道白皙但纤瘦的身影。
热水叫人大脑清醒,景遥站在花洒下,听到走廊吵闹的动静。
“有结果了吗?”
杨番站在窗口,和深圳那边的人视频,几个他看中的小主播都有了结果,唯有一个行踪不明。
“没,你给我的名单确定正确吗?”
“当然,他可是全网皆知呢。”杨番说。
“KRO把他给封了,他的信息没有别处可以追踪,你知道他的真名吗?那样我这边会更方便。”
杨番拿出电脑:“稍等。”
他在键盘上输入关键字,查询那个全网黑的小主播的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