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的口感比香烟刺激,危害性也低,因不过肺。抽雪茄需要耐心,徐牧择有时忙得没空享受雪茄的口感,只能借香烟聊以慰藉。
这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话题,他瞧着对方有备而来,徐牧择这根雪茄能燃很久,他慢慢地,耐心地品尝雪茄的口感。
时不时应一句:“比如?”
室内装有完善的排烟系统,燃烧的烟雾很快被消解干净。
纪流光将徐牧择已知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后,把黄惕的行为夸张化,猜疑几句,又替他解释道:“黄总应该没别的意思,估计是怕您怪罪,万一这真是您的小少爷,他可不摊上事了?就是这么明显的谎言,黄总他也应该能看出来啊,还是把人请进来……啧,我担心小孩不老实,会给徐总您带来麻烦。”
纪流光点到为止。
徐牧择抽了口雪茄,卓越的身影在地板上投射出光影:“纪总的意思是?”
纪流光说:“我等徐总您发号施令,这边确认过了,徐总要是不想露面,我可以替您收拾残局。”
徐牧择兴致地问:“说说看。”
纪流光假装思考,实际上早有主意,给出一套可行的方法:“这也不难,悄悄地把人从星协处理了,封了嘴,找几个社会上的敲打敲打,保管小孩老老实实的。”
纪流光是个能狠下心的,他跟黄惕很多地方相像,唯有一点不同,就是纪流光没什么同理心,也不喜欢小孩。他和自己的夫人结婚几十年,至今膝下无子,年轻时就要做丁克,功成名就之后也仍然没有反悔,坚定的初心从未动摇。
早年餐桌上就说过他纪流光这辈子要无后了,孩子除了拖累,不能给他带来实际性的帮助,这话年轻时很得众人的共鸣,那时黄惕也是附和这话的一员。
徐牧择没有附和,因为他对孩子没有多么讨厌,也没有多么喜欢,不抗拒也不喜爱,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不似黄惕和纪流光两个极端中的任何一种。
纪流光给出的方案,徐牧择一听就明白,笑了笑,揭穿:“玩恐吓呀?”
这套最简单粗暴的方案用来震慑人是最有用的,徐牧择早年也不是没玩过,他那时候也是不择手段,跟竞争对手都是往搞死对方的程度去的,很多事还是纪流光去施行的,这一套他们最熟悉,也最有效。
纪流光请示:“徐总觉得不好?”
徐牧择弹了弹烟灰,皮鞋尖上落下一丝灰烬:“年纪大了,看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了。”
纪流光懵了懵,微笑,心下了然,“徐总心老了?”
“后辈都上来了,能不老吗?听起来纪总还不太服岁月呢。”
“有一点吧,不过徐总不能跟我们并为一谈呀,您这副皮囊,早年就闹得风风火火,跟咱们这些心老皮囊也老的人能一样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你我只能乖乖等着被取代,装嫩可有点不要脸了。”徐牧择食指扣着雪茄,低头看着烟灰缸。
这句话谁来说都行,偏偏不能是眼前的男人。
徐牧择这张脸逆天,纪流光说不嫉妒是假的,同样的岁数,自己连白头发都生了几根,徐牧择却黑发如墨,身材卓越,面貌和当年创业如出一辙,硬要说他的改变,也就是气质更稳,磁场更强,整体的气场比年轻时厚重了。
同时男人味也更加浓郁。
徐牧择这种人天生就是当领导的,纪流光慨叹。这也罢了,出身大户人家,还拥有一张穷得叮当响也能翻腾出花样的脸,每当徐牧择出现,女性企业家的目光都找到了聚焦点一般,包括自己的妻子也赞叹过徐牧择的相貌气质,跟随徐牧择这一路过来的人,无不了解他的荣耀,嫉妒他的资本。
“徐总过分自谦了,这行业永远有您的一席之地,一个KRO就能吃遍天下,赚取终身财富。”纪流光说:“也只有徐总慧眼,扣住了咱们的全服冠军,Eidis这棵摇钱树,徐总玩的明明白白。”
徐牧择说:“各取所需而已。”
全服冠军的热度当年使徐牧择颇费了些手段扣住人,抛向冠军的橄榄枝无数,他能胜出自然是给了别人给不了的条件,徐牧择敢赌,上天也没让他赌输,冠军给了他一支满分战队。
他也给了冠军无数的权利和支持。
提起这段缘分,纪流光也会感慨两句,不过今天他的目的不是来叙旧的,纪流光巧妙地把话题转回来,“徐总有魄力,才能留得住我们的全服冠军,您从来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小孩的事想必徐总心里也有主意,如果我的方案徐总不满意,我就再想想。”
能不能真的帮到徐牧择不重要。
这小孩谁来收拾也不重要,那只是纪流光参一本黄惕的炮灰而已,假客套之下,是拉踩和往上爬的野心。
“不用想了,”徐牧择拉过烟灰缸,往里磕了磕雪茄,看似不经意地问:“纪总这么关注小孩的动向,难道没有发现这两天他在哪里吃饭?”
纪流光眨了眨眼睛,答案很明显。
他没太明白。
徐牧择说:“纪总的好意我心领了,手段太年轻,太热血,我搞不来了。”
纪流光有些把不住气氛,等待示下:“您的意思是?”
徐牧择盯着手上的雪茄,若有所思:“意思就是这件事跟纪总不相干,纪总不必为我费心。”
“那小孩的身份……”
“确实是假的,黄总也知道是假的,”徐牧择抬起头,拎着雪茄,注视着对方说:“但谁敢拆穿他是假的,就是跟我作对。”
纪流光纳闷,无辜地望着徐牧择。
眼里闪烁着迷惘的光。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
对于半道加入这场猫鼠游戏的纪流光,徐牧择也愿意给与贴心地提醒和解释,“我是他爹,还是他男人,取决于我的定力。”
纪流光瞳孔收缩,如遭雷劈。
“是的,纪总,你没听错,”徐牧择那样大言不惭地说:“我喜欢这个小宝贝。”
第39章
眨眼来到晚间。
夜间直播的主播较多, 年轻人们多数是早起困难户,星协根据个人条件给每个人合理安排了工作时间,自愿申请晚班的游戏主播不计其数, 于是六点钟之后的直播部门比白天还要热闹。
丰逊在六点左右能空闲下来, 他刚出直播室, 就被几个人围过来, 都是找他问东问西,有要调班的, 有跟他商量更换直播间的,有找他调整话术的, 也有找他一起去吃饭的。
在这堆年轻男孩里, 丰逊勉强算得上成熟。直播部门里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三十往后的主播屈指可数。
掌管这些年轻人也没难度, 丰逊一一回答完他们的问题,众人作鸟兽散, 他才能喘口气。提着水杯到饮水机区域接了热水, 客厅里来来往往上下班的人, 小他的见了他都得叫一声丰哥, 唯独一个人例外。
景遥时刻记得丰逊空闲的时间点,六点钟后, 他就看见丰逊出来了, 那时丰逊身边人比较多, 他没去,等到别人都问完了,景遥才找过去。
“我来向你申请,”景遥说:“我今天能不能不准点下班?”
丰逊拎着水杯,吸了吸鼻子, 反问:“为什么?”
景遥解释:“有个金主在我直播间。”
不必说的太详细,一句话就够了。
丰逊了然,却还是规劝了一句:“你还是新人。”
景遥反驳:“在直播行业不是了。”
他是个成熟的小主播了,名气这东西天外有天,论直播情况的掌握,他跟星协签的一些从零开始培养的实习生不同。
丰逊含糊其辞:“规定新人准时准点下班,是公司对你们的照顾,以后能不能这么自由可不一定了。”
“我不需要,”景遥据理力争,“我自愿延长直播时间,可以的吧?”
见过公司强制加班的,却没见过强制下班的,景遥因为还是新人,规则上还是比较人性化的,但这项规定因人而异,景遥跟别人的情况不同,他迫切需要实现自己的价值,被星协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