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与否,徐牧择都能看穿,拆穿与否则凭借心情来定,徐牧择此刻并不是很开心,只丢下了两个字:“明天。”
他给他限时。
说完,他离开了。
能给他喘口气的机会很不容易,景遥不满意这个时间限制,却也不敢奢求太多,更不敢去责怪对方。
景遥抬头环顾这间漂亮的卧室,一种冰冷的气息钻进骨髓里,他是真的害怕徐牧择,心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得徐牧择有些阴晴不定。
有时特别温柔,有时却又……景遥想,大多这些权势人物随心所欲惯了吧。
离开这里的时候,景遥手上多了个房间钥匙。
送他来的司机已经离开了,景遥像只无头苍蝇在院子里逛,开车都要两三分钟抵达主别墅的庄园,四通八达的路,景遥走得有点迷,小片刻就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他站在院子里,四下环顾。
徐牧择站在二楼的窗口,注视着那个身影,夜色之下,院里点了数盏的灯,小孩往西走走,又往东探探,然后回到中心点,站在喷泉边一动不动了。
徐牧择拿起手机,拨通号码,目光深邃幽暗,“回来接他。”
他今天并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
所以他很早就让司机离开了。
他这一切的动作是对自己的挑衅,也是对小孩的弥补。给小孩更多是本能意愿,徐牧择自信能克制所有的不应该,但事态发展下去的时候,他有点忘了初衷是什么。
司机接了他的电话,马不停蹄地回来,徐牧择一直等到对方回来,他操控院子里的灯柱,给迷途羔羊提供前行的方向,对方也意识到了一闪一闪的灯柱是为什么,小孩顺着灯柱走,回头看向别墅,似乎在找寻徐牧择的方位。
徐牧择站在没开灯的黑暗之处,景遥没有找到,扭回头继续向前。
徐牧择仿佛在玩最无聊的迷宫游戏,他站在上帝视角观察迷宫的布局,游戏丧失了趣味性,但好在游戏人物具有观赏性,还能填补一些空缺。
他把人成功送到门口,眼里微末的兴趣也全然消散。
为什么放了人呢?
因为徐牧择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那可不是良性信号,他如果这点耐心都给不起,何谈战胜这场低级的审美游戏?
了解会产生轻蔑。
他与他之间最好零距离,最好相互了解,徐牧择当下的兴奋更多的在于新鲜感与未知,他不了解这个小孩,所以他对他很有耐心,很能容忍,很有兴趣,吃透了他才能懈怠他,才能有助于自己恢复正常的审美。
然而……全是为了这个吗?
徐牧择是成年人,不想自欺欺人,对自己撒谎,他百分之五十是想赢了这场审美游戏,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想给他罢了。
给他一个好的去处,一个好的环境。
那是自相矛盾的想法,他很清楚,可是他的所有行为都符合逻辑,他想赢这场游戏是真的,他喜欢这个小孩,也是真的。
方才为他丈量腰身的时候,徐牧择的大脑皮层遭受到了刺激,靠近产生的愉悦情绪虽尽力压制了下去,却回味无穷。
他竭力提醒他们的差距,竭力地去扭转自己产生的所有情感都和黄惕一样,朝父爱的方向靠拢,可小孩投向他的每一眼,都使他的定力功亏一篑。
徐牧择自愧,也懊恼。
那像个美味小蛋糕似的人,让他席间无数次地想要捧在手里研究,含在喉咙里吞掉。
也许该再看几场风骚的直播,识识小孩的真面目,来提醒自己,他并不单纯。
可徐牧择更忧虑多看了几场直播,会不爽得更厉害,他担心自己把他二次封杀。
嗡——
手机在徐牧择手里震动。
徐牧择动作迟缓地接听,他没讲话,把手机放在耳边,听那后知后觉的恭维。
“daddy,我到门口了。”小孩的声音从听筒里钻进徐牧择的神经,爬进他的骨髓,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引起一番夜晚的悸动。
“回去休息吧。”徐牧择声线冷漠,似乎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他也确实准备那样做了。
小孩却抢断了他的动作,语气焦慌不安地问:“daddy刚刚是生气了吗?”
徐牧择觉得可笑,反问道:“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感觉呢?”
小孩委屈而又聪明地说:“也许是……父子连心?daddy,您生气了,您觉得我在撒谎,对吗?我没有,daddy,我是真的觉得您很好看。”
徐牧择攥住自己的脖颈,摸到跳动的喉管。筋脉明晰的喉咙暴露在月色之下,神色极不友善。
他就要把闭嘴两个字说出来。
又贪得无厌,怜悯心泛滥,将涌入舌尖的两个字强行咽入喉管。
没有应答,更加不安。
电话那头的人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献媚到一种只听声音就知道焦慌的程度:“daddy知道我为什么会梦到您吗?因为我不敢相信,daddy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好看,daddy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daddy,您知道我有多仰慕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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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Daddy: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有多危险。
第42章
景遥坐上了回去的车。
他从徐牧择那里离开, 心却未定。
徐牧择的眼神令他不安。
景遥拿出手机,猜忌心驱使,他想到前两天的表现, 以及今晚的拒绝, 担心徐牧择会跟他计较。
景遥编辑短信, 斟酌着用词, 谄媚的心泛滥,头脑风暴之下, 将短信删删减减,尽量使那内容看起来不虚情假意。
然而很多字打下去, 都不符合他的意愿, 深思熟虑,景遥还是把所有文字删除, 鼓起勇气,主动拨通了徐牧择的电话。
这通电话是在车上完成的, 也就是说, 他的恭维谄媚都被人听了去。
司机坐在前方不发一言, 景遥对徐牧择表示的那些话, 落在司机耳朵里,想来会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景遥有心情计较司机怎么看他吗?
任何人都没有徐牧择的态度重要。
直觉告诉他, 徐牧择就是不爽了, 他那样的身份地位会被人拒绝吗?也只有自己不怕死地回绝, 和徐牧择推拉的结果虽然是答应了他,但也让徐牧择看到了他犹豫不决的态度,景遥忧虑徐牧择多想。
徐牧择在电话里没怎么说话,人突然就冷淡了下来,景遥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疑, 从牙关里蹦出的每个字都具有溜须拍马的嫌疑。
也许徐牧择是看出来了,否则不会冷冷地回他两个字:“够了。”
徐牧择打断景遥,告诉他,夜深了,他要休息了,景遥的阿谀奉承无法进行下去,徐牧择挂了他的电话。
景遥坐在副驾驶,对着手机发呆,开车的司机时不时觑他一眼,电话里那些话,他全都听了去。
司机将车子拐了一个方向,电话内容他听得清清楚楚,他不解的是副驾的男生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徐总在忙吧。”司机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有几分安抚的意思,“做到徐总这样的成就也得忙忙碌碌,无法彻底自由,人际关系啊,就是复杂,不过我看徐总对你挺好的,挺用心的,真羡慕你呀。”
羡慕他?羡慕他随时会被置之死地吗?
景遥握着手机,靠在副驾驶,心里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满意今晚自己的表现,他想重启今天的时光,不管徐牧择要求什么,他都会立刻答应。
“徐总他……”景遥刚出声,司机就朝他看了一眼,景遥又立马改了说辞,“daddy他,这两天有不高兴吗?”
他在想,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别人的原因,徐牧择是不是跟别人有冲突,心情本来就不好?他今晚只是做了个炮灰而已。
司机表示道:“我不清楚,这些事得陈秘他们才清楚吧。”
“你不用接他出行吗?”
“之前是我,后来你来了,徐总不怎么让我过去了,让我二十四小时听你的使唤,”司机说:“所以啊,我才说徐总对你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