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饱有点没睡醒,眼睛上还沾着黄黄的眼屎。
“爸爸,大爸爸不是一直都会说话吗?他又不是大哑巴。”
“他前几天都不会说话!你没发现吗?他前几天把自己关在杂物间里,都不会说话的!”
林早抱着林小饱,把他的耳朵贴在铁门上。
“你听!大爸爸在向我们问好呢!”
“爸爸,我听不见……”
“那爸爸安静一点。”
林早闭上嘴,还不到五秒钟,马上又激动起来。
“大爸爸刚学会说话,声音比较小,你听不见也正常。”
“但是我刚刚听见了!我听见他说话了!”
“他对我说‘早’!他跟我问好!不是我的幻觉!”
“骋哥竟然会说话了!我就说,他是与众不同的丧尸!他是有人类意识的厉害丧尸!”
“我亲了他,他就会说话了!难怪他刚才这么激动,原来他是想跟我说话!”
林早兴奋得根本停不下来。
傅骋只说了一个字,他却说了几百句话。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林早抱着林小饱,直接爬到窗前长凳上。
他和小饱一起,出现在小窗外。
傅骋就站在门后面,低着头,认真练习。
“早……”
林早感动得热泪盈眶,再一次落下泪来。
他抬起手,用衣袖胡乱抹了把眼睛,随后举起手,朝傅骋用力挥舞。
“骋哥,早!早早早!早上好!”
傅骋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
“早?”
“早!”
林早高兴到直接唱了起来。
“早早早!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傅骋怔愣片刻,神色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勾起嘴角,宠溺地看着他。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因为抓不到小早而焦急愤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早会忽然重复自己的名字,忽然又唱起歌来。
但是他知道,小早现在在笑。
不管怎么样,小早高兴就好。
他喊小早的名字,小早会高兴。
小早高兴,那他就高兴。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看着林早,继续练习:“早?早!”
林早听见他说话就激动,挥舞着手,和他一唱一和。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林小饱把眼角的眼屎擦掉,抬起头,看看神色宠溺的大爸爸,再看看欣喜若狂的爸爸。
他们一个在唱歌,一个在不断地重复一个字。
两个人隔着窗户,都很高兴。
但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不好了,糟糕了,爸爸和大爸爸好像……变傻了。
“早?”
“早早早!”
林小饱窝在爸爸怀里,皱起小脸,总感觉他们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饱灵光一闪,终于明白过来。
他抬起头,打断了爸爸的歌唱和大爸爸的单字练习。
“爸爸,大爸爸不是在跟你说‘早上好’。”
“那他还能说什么?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早’。快来跟大爸爸打招呼,说‘早安’。”
“爸爸,大爸爸在喊你的名字。”
“啊……啊?!”
第29章
林早的名字——早。
起床打招呼——早。
虽然是同一个字,但此早非彼早。
林早抱着林小饱,站在小窗前,踩着长板凳,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那个……
他不自觉蜷起脚趾,紧紧抠住棉鞋鞋底。
就是……
林早坐立难安,眼神乱飘,就是不敢再看傅骋。
反正……啊!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名字叫什么嘛?
他怎么会以为骋哥在跟他说“早上好”嘛?
他怎么会……
晚上没睡觉,又大哭一场。
他的脑子进水坏掉了!
林早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缝里。
他和骋哥,对着嚎了半天的“早早早”。
他还对着骋哥唱歌,难怪骋哥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想想都要晕倒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晕,杂物间里的傅骋,就又喊了他一声。
“早。”
林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低着头,哼哼唧唧地回答。
“干嘛?”
声音太小,好像蚊子哼哼。
不仅傅骋没听见,林小饱也没听见。
于是林小饱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爸爸,大爸爸又在喊你了。”
“我听到了。”林早低着头,难为情地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理大爸爸?”
“我理了!”
林早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傅骋,马上又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林早抱着林小饱,整个人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好像一个旋转的八音盒。
林小饱又问:“爸爸,你身上有跳蚤吗?”
“当然没有,爸爸很爱干净……”
林早大声回答,但马上又改了口。
“有!爸爸身上有跳蚤,就是你这只小跳蚤!”
“可恶的小跳蚤,一直戳穿爸爸,一直拆爸爸的台,咬得爸爸身上痒痒的。”
“我没有咬爸爸。”林小饱一脸无辜,眨巴眨巴大眼睛,“爸爸才是跳蚤,爸爸是大跳蚤,刚刚一直在这里跳来跳去!”
“我……”
林早哽了一下,捂住他的小嘴巴,顺便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好了好了,不许再说了。再说爸爸就要从这里跳下去了。”
“好吧。”
得饶爸处且饶爸。
林小饱乖乖举起小手,封住嘴巴。
只是他依旧抬着头,盯着爸爸看。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平复好心情,重新看向傅骋。
傅骋同样看着他,或者说,傅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根本没有挪开过。
他又喊了一声:“早。”
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像是刚学会说话的野兽。
林早抿了抿唇瓣,也轻轻地应了一声:“骋哥,是我,我在这里。”
欢乐的小早,唱歌的小早,跑来跑去的小早。
和现在沉静下来的小早一样,傅骋都喜欢。
调皮的小饱,聪明的小饱,穿着睡衣的小饱。
和现在好奇地望着他的小饱一样,傅骋也喜欢。
只要看到他们,傅骋就高兴。
林早和林小饱,也和他一样。
不管傅骋会不会说话、唱歌跑不跑调。
不管傅骋是做人,还是做丧尸,他们都喜欢。
一家三口隔着窗户,静静地望着对方。
傅骋喊一声“早”,林早就应一声“是我”、“我在”。
一声一声,不停歇,不厌倦。
又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之中,忽然传来两声巨响。
“咕咕——”
林早和林小饱同时低下头。
“爸爸,你的肚子叫了,好大声。”
“小饱,你的肚子也叫了,更大声!”
“因为你的肚子在喊它,它才回答的。”
早饭时间到,他们两个都饿了!
林早向傅骋道别:“那我先上去做早饭,你再练习一下说话,但也不要太辛苦了。”
“等一下我给你送早饭下来,你吃饱了再练习。”
“以后我和小饱一起教你说话。”
傅骋应了一声,但是用的不是“吼”,而是“早”。
好吧,可能……傅骋把这个当成口头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