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骋还能唱很久,他也可以听很久。
当时他们的婚礼,定在小城最大的酒店。
办的是西式婚礼,穿西装、打领带,还要交换戒指的那种。
婚车和现场布置,用的都是鲜花。
在当时偏远的小城里,是独一份的时髦。
林早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场婚礼,傅骋究竟花了多少钱。
他之前一直不肯说,现在就更问不出来了。
他们的婚礼本身就很好,所以不管怎么拍、怎么做特效、怎么配音乐,都不会太难看。
林早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也入了迷。
他扭过头,和傅骋、林小饱一起,静静地看着屏幕。
在舞台上,主婚人问出那个经典问题的时候——
“林早先生,您是否愿意与你眼前这位高大帅气的男人,结为夫夫?无论他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永远爱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屏幕里的林早望向对面的傅骋。
屏幕外的林早回过头,看向傅骋。
两个林早,同时轻轻开口。
——我愿意。
紧跟着,主婚人又问傅骋同样的问题。
傅骋抱着林早,低下头,用面庞贴了贴他的脸颊。
他当然愿意,特别愿意。
直到这时,傅骋终于明白。
为什么他一见到小早,就忍不住喜欢上他。
为什么他一见到小早,就忍不住想和他亲近。
为什么他一见到小早,就忍不住想把他吃掉。
他对小早的欲望,不是食欲。
不是丧尸想吃肉喝血的食欲。
这是爱欲!
人和人之间,存在着一种神圣又纯洁的爱欲。
和他现在看到的一样。
两个人互相爱着对方,所以结为夫夫,一起生活。
所以就算他变成丧尸,小早也没有放弃他。
因为他们曾经互相许下过诺言。
这是爱欲,是比食欲更高级的爱欲。
傅骋定定地望着林早,只觉得他的脑子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层层封锁的丧尸病毒,即将破土而出!
是了。
他是一个人,他曾经是一个男人。
他好喜欢、好喜欢小早,特别喜欢,喜欢到要命。
他从小就喜欢小早,他把小早养大,他供小早读大学。
他好不容易才建了房子,和小早结婚,把小早带回家里。
他……
下一秒,“啪嗒”一声轻响。
林早倒进他的怀里,额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傅骋只觉得,他的脑子再次混沌起来,只有他的心里,长出了一朵小花。
和婚礼录像里,一样的玫瑰花。
长在他的心里,鲜红欲滴,摇摇曳曳。
原来他在好早好早之前,在还不吃人的时候,就喜欢小早了。
电视里,主婚人宣布,新婚夫夫可以亲吻对方了。
于是傅骋捧起林早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电视外,傅骋模仿着从前自己的动作,笨拙地扶住林早的脑袋。
林小饱没有再唱歌,乖乖闭上嘴巴,保持安静。
他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再看看现实。
哎呀,他都看不过来了!
就在傅骋即将亲到林早的时候,又是“啪嗒”一声轻响。
止咬器横在两个人中间,变成一道阻碍。
他们都忘记了,还有这个东西。
好吧,他们现在还不能接吻。
林早抬起手,想把止咬器取下来,却被傅骋握住了手。
傅骋神色清明,目光冷静,像刚刚回到家的时候一样,严肃地阻止了他。
不可以。
小早,不可以这样。
林早只好听他的话,只是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听你的。
光碟结束,林小饱捂着小屁股,跳下床铺。
“爸爸、大爸爸,我去尿尿。”
“好。”林早回头应了一声。
“不许放下一张光碟,必须等我回来再放。”
“知道啦。”
林小饱跑进卫生间,林早与傅骋抱在一起,倒在床上。
在傅骋的体内,终于是作为人的意志,占了上风。
在傅骋的心里,终于是林早的分量,胜过了一切。
傅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眼里却仍是满满的、化不开的占有欲。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直想吃小早的冲动,是怎么来的了。
他也明白了,自己到底想怎么吃小早。
不能像野兽一样,囫囵吞枣地吃,一口吞下去,连味道都没尝到,就没有了。
不能一次性吃干抹净,要慢慢地吃、仔细地吃、认真地吃。
要有计划地吃、有条理地吃。
所以,在傅骋觉醒了作为人的意识之后,他不仅没有按灭作为丧尸,对小早的欲望,反倒让火焰越来越旺盛。
他既是男人,又是丧尸。
所拥有的欲望,当然也是双倍的。
傅骋眼里跳跃着猩红的火光,林早看着有点发毛,抬手捂了一下他的眼睛。
“干嘛这样看着我?婚礼都结束了,晚上的内容可没拍,拍了也不能放,属于是违禁物品。”
傅骋低笑一声,圈在林早腰上的手臂收紧,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趁着林小饱不在,林早又揪住他的背心,小声问他:“你……你能不能控制啊?我会不会被你传染啊?你还有没有那个啊?”
傅骋笑着,摸摸林早的脑袋。
别担心,他会控制住的。
第53章
“大爸爸,这张是你和爸爸结婚的碟片。”
“吼——”
“这张是你和爸爸出去度蜜月的。”
“吼吼——”
“这两张里面都没有我,可恶。”
“吼吼吼——”
看完结婚录像,林小饱从厕所出来,硬要拉着傅骋,向他介绍家里所有的碟片。
所以现在,父子两个分别蹲在电视机柜两边,中间是被拉开的、放满了碟片的抽屉。
这些碟片,林小饱至少都看了五遍。
介绍起来,准确无误,如数家珍。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家里珍贵的宝贝!
当然了,不如他这个小饱饱珍贵。
“从这张开始,里面就有我了!”
林小饱指着其中一个光碟盒子,声音忽大忽小。
“不过是小小的我、皱巴巴的我。”
“吼……”
“大爸爸,不要再‘吼吼’了。换一句话回答我!”
傅骋思索片刻,微微颔首:“呼噜——”
林早抱着被子,歪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没忍住笑出声来:“扑哧!”
哼!
林小饱不用回头都知道,肯定是爸爸在笑他。
所以——
林小饱歪了歪脑袋,眼珠一转,有了计划。
他故意喊了一声:“大爸爸,我问你!”
傅骋转头看他,目光探询。
——怎么了?
“你和爸爸结婚度蜜月,怎么不喊我一起呢?”
林小饱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挺起小肚子。
理直气壮,气势汹汹!
“你们两个,真是太可恶了!”
在林小饱的大声控诉下——
傅骋沉默不语,似乎有点惭愧。
林早却不由地从床上坐直起来。
小饱饱,你在说什么?
这个问题,爸爸之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
你怎么又这么说?
傅骋抬起手,摸摸林小饱的脑袋,作为安抚。
——对不起,下次一定带你,别生气。
计划成功!
林小饱翘起小尾巴,转过头,朝爸爸扬起一个嘚瑟的笑脸。
嘿嘿!
他当然知道,爸爸和大爸爸结婚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