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玉恭敬朝老鸨作揖,歉然道:“此事非我们所愿,但近日城中有邪祟作祟,还隐有越闹越大的趋势,城中百姓心中惶恐,又逢云月殿下大婚在即,除魔司只想赶快结案。”
“今夜我们在院中休憩时,无意听到女人的哭声,寻声找来后才发现那声音消失的地方竟就在秦时楼,这才多有打扰。”
老鸨盯着他们看了好半晌,忽然低低笑道:“诸位大人怕不是搞错了,秦时楼只有男人,哪儿来的女人哭声?”
“有还是没有,我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古枝挑眉,有些不耐烦。
老鸨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沉声,“诸位大人,我们不过是小本买卖,又何必咄咄相逼。再说我们秦时楼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人儿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三更半夜进别人房间,传出去只怕辱了他们的清白。”
老鸨心中恼怒,未曾想这四人竟杀了回马枪,早知如此,今早就该把房间里那腌臜玩意儿给扔掉。
古枝抱着剑,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鸨,“阁下三番五次阻拦,究竟是怕辱了他们的清白,还是怕我们知道些什么?”
话还未落,古枝拔剑指向她,“今夜之事,我们绝不会外传,阁下不说出去,不也没人知道了吗?”
这便是说不通了。
老鸨唇角的笑慢慢消失,她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既是如此,那只能让诸位留在这里了。”
言罢,只见老鸨被拉长的影子里轻微颤动,她脚下积着一滩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下一瞬,她身后有数道黑影缓缓爬出。
“杀了他们。”老鸨阴沉着脸吩咐。
“你们先上去,此处交给我和古枝!”宋禾玉剑光如练,斩落朝他们飞扑过来的一只黑影。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浓烈的鱼腥味。
明见正想唤出自己的本命剑,听到宋禾玉的话后,拉着萧不眠往楼上跑。
古枝手里提着剑,也冷声嘱咐道:“你和谢寒微修为太低,此处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你们先上去。”
说着转过头,想给明见扔几张符,却发现明见人已经在二楼了。
古枝:“……”
他默默转回身,继续杀那些黑影。
该死的明见和谢寒微!就他俩跑得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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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见踩着楼梯朝二楼跑,忽然感觉脚下一滞,低头看去,一团粘稠的黑影正缠住他的脚踝,那东西还在蠕动,表面浮动着扭曲的人脸轮廓。
明见:“……”
大爷的!
他用力一踹,把黑影给踹开,继续拉着萧不眠往上跑。
直到那黑影没再追来,也可能是被古枝和宋禾玉挡住了。他才喘着气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缠?”
“唔,”萧不眠低眸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自然地把修长如玉的手指滑入他的指缝,直至十指严丝合扣,才满意地勾起唇角,淡然道,“你听过养魂吗?只要将死去的人四肢用噬魂钉钉上,他的魂魄就无法往生,从此只能藏匿于施咒之人的影子中,听他指令。”
明见没注意到萧不眠的小动作,他听后只觉得浑身恶寒。
楼下传来宋禾玉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古枝和宋禾玉不会打不过吧?”
明见还是有些担心,虽说他已经跑上来了。
但不该拖的后腿还是别拖。
萧不眠睫毛微颤,牵着明见往转角的厢房走,“也许吧。”
要是死了更好呢。
这样明见就能把所有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了。
明见“……”
算了,他俩自求多福吧。
直到走到那厢房前,明见才反应过来两人还牵着手。
明见:???
萧不眠又在占他便宜。
他松开萧不眠被自己捂热的手,看着厢房有些惊讶,“这儿不是我们今早看见的那间房吗?”
掌心温热绵软的触感似乎仍在停留,萧不眠有些不自在地捻了下指尖。
他唇角挂着笑,道:“是呀。”
明见心里顿时了然,他说萧不眠当时怎么会停下来。
“那你早上怎么不说?”明见疑惑问。
“因为早上的时候里面有三个人,有两个男人好像在玩我们经常玩的那个。”萧不眠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恶心。”
明见一时无言。
谁经常和你玩了?!
他俩就没玩过几次好吗?满打满算也就两次而已。
……等等,他为什么要纠结这种问题。
明见脸上肉眼可见覆上一层绯红,只能在心里暗骂萧不眠就是个大色狼。
他不想和萧不眠说话了,他怕再说下去,他忍不住想咬死萧不眠。
不过萧不眠这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现在厢房中只有一个人。
明见轻轻推开门,陈旧的木轴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的喜气,大红的床帐泛着暗沉的光泽,散落的花生与桂圆早已干瘪,艳红的囍字歪歪斜斜地贴在窗上。
层层纱幔后,隐约可见一道纤细身影正对镜梳妆,哀婉的歌声幽幽传来,“红烛泪...锦衾寒...良人何时...把家还...”
暗黄的铜镜模糊地映出一张苍白的侧脸,梳齿划过长发时带起细碎的声音,桌上的烛火偶尔噼啪炸开。
诡异的场景让明见后脊发寒,他上前问:“这位姑娘……”
话还没落,那道身影梳妆的动作一顿,随即转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一颗又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滑落,他哑着声低低地笑着,“姑娘?我不是姑娘。”
说罢,他转回头,继续梳着妆,呢喃道:“我若是姑娘就好了,可我不是。所以明郎才不要我的,他不要我了…”
明见一愣,他听声音还以为是位女郎,却没曾想是位男鲛。但这男鲛长着一张极其清隽的脸,明眸皓齿,貌若好女,若非他的耳鳍是男鲛特有的尖耳,压根不能从外表判断他的性别。
“抱歉。”明见道。
那男鲛的声音轻如羽毛,手指神经质地绞动着一缕头发,“没关系哦。”
明见没感觉到恶意,问他,“请问你是?”
“我呀,我是玉竹啊。”他转过头,脖颈发出“咔”的轻响,笑得很是诡异。
他歪着头,这个本该俏皮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却很是诡异,“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小倌玉竹?
那老鸨不是说玉竹染了风寒,回家养病去了吗?
可他怎么在秦时楼!
明见心中震撼,但并没表现出来,正想往前走两步,却被萧不眠拎住后颈,往自己身旁捞。
“他周围有阵法,别过去。”萧不眠嗓音温和。
明见这才发现玉竹坐着的绣墩周围,地板上有暗红色的纹路在缓缓流动。
玉竹忽然“咯咯”笑起来,“这位郎君好眼力。”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周围...确实...有阵法呢。”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血纹突然亮起妖异的红光,映得满室皆赤。
明见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这鲛人也是个神经病。
“哈哈哈,”玉竹被他的反应逗笑,他看着两人的动作,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明见稍顿,半晌才反应过来玉竹是在和他说话,明见指了指自己,“……我?”
玉竹点头,“是呀。”
明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砸得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转头,恰好对上萧不眠似笑非笑的目光。
明见:“……”
杀了他吧,他能说不喜欢吗?
他说了萧不眠要是当场发疯把他脖子拧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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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昨晚写完没来得及改,醒来后又一直在忙,读者宝宝提醒后我重新看了一遍感觉节奏有点问题,小修了一下,宝宝们可以重新看一遍,不看也没关系哦,没有改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