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眠一顿,“真的?”
“真的。”
萧不眠将糖嘎嘣一下咬碎,甜意在口中蔓延至心头,“哦。”
明见松了口气。
这叫什么?这叫爱在心口难开。
方才见萧不眠的那瞬间,他一下就想通了。
之前他回去晚了,萧不眠逼着他吃那串甜得发腻的糖葫芦就是在生气。这几日也不见他来找他,这个行为放在别人身上明见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偏偏在萧不眠身上,就很不萧不眠。
按照萧不眠的性子,他只会在大半夜搂着明见,玩会儿亲亲,然后再难受地抱着明见哼哼两声。
他才不会管明见准不准他去。
反正是生气了,捋捋毛就行。
明见:“那我继续画阵了?”
萧不眠轻嗯一声,“好。”
夜色渐浓,房间内只有容蕴之和明见。
容蕴之躺在床上已经睡熟。
明见坐在铜镜前,咬破的指尖还在滴答滴答地流着血。
假山后,古枝哈欠连天,“子时三刻了,那嫁衣煞不会不来了吧?”
宋禾玉抱着剑,盯着正院的门,神色凝重,“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古枝有些熬不住了,他低哑着嗓子,“我睡会儿,来了叫我……”
话音未落,一道月白身影倏然从假山顶掠下,月白色的衣衫翻飞,萧不眠语调轻柔,“已经来了。”
-----------------------
作者有话说:再有两三章这个副本就要结束啦,终于[鸽子]
晚安哦宝宝们
第41章 情蛊
古枝呆滞地眨了眨眼, 半晌才扭头看向宋禾玉,“他打哪儿冒出来的?”
宋禾玉淡定地抬了抬下巴,“假山顶上。”
“那我俩谁也没发现他?”
“嗯。”
古枝:“……”
他小跑着跟上萧不眠, 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来了?什么动静也没啊。不会是你搞错了吧?”
萧不眠唇角微扬,“闻到了。”
“哦哦, ”古枝点了点头,他没信,正想转身往回走, 四周忽地腾起浓雾。乳白的雾气如潮水般漫过亭台楼阁,转眼便将整个公主府吞没。
古枝忽地停住脚,转头看宋禾玉, 一脸震惊, “他是狗啊?”
宋禾玉的剑鞘毫不留情敲在他脑袋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闭嘴吧。”
这一剑没少用力, 古枝嗷了声, 捂着脑袋跳开。
无垠的月色,只有一轮圆月静静挂在苍穹。
萧不眠推开门, 踏入内室。
烛火摇曳间, 只见明见静立一旁,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容蕴之则单膝压着那魔物后背,薄剑横在对方颈间, 那魔物的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萧不眠的目光掠过满室狼藉,最终定格在明见染血的手心。
他的眉几不可察地一蹙。
“可算是抓到了, ”古枝提剑而入,靴底碾过满地符纹,气得轻笑一声, “害我们好找。”
说着,古枝走到阵法前,蹲下,剑尖轻佻地挑起魔物下巴。
“滚开!”魔物突然转过头大吼道。
古枝吓了一跳,但却总算是看清了脸,恍然道:“还真是你啊,宋尧。”
魔物……宋尧在地上用力挣扎,“我不是宋尧!”
又被容蕴之一拳捶回地面,“本殿下准你动了?”
屋内霎时一静。
古枝摇头咋舌,劝解道:“省省吧,这锁魂阵专为你设的。为了引你出来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宋禾玉低着眼俯视,冷声问:“你说你不是宋尧,那你是谁?宋尧现在在何处?”
“哈哈哈,”宋尧咳了口血,他恨恨道,“那废物早就死了。我管他宋尧还是李尧,现在这身子归我。”
“至于我是谁,我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明见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他问:“你为何会成为嫁衣煞?”
宋尧在听见明见声音的一刹那,身子微僵,他缓缓转过头,盯着明见。
又瞥见萧不眠正低头为明见包扎伤口,指间缠绕的蓝色绸带刺目得很。
“呵......”他突然低笑起来,嗓音沙哑,看着萧不眠道:“难怪我明明没见过你几次,却这般厌恶你。”
萧不眠闻言轻掀眼帘,眼底无悲无喜,恍若端坐莲台的菩萨俯瞰蝼蚁。
明见却心头骤紧,他猛然想起宋尧是知晓萧不眠是魔的。
他怕他说出来,轻轻扯了扯萧不眠的衣角,用传音让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跑。
萧不眠:“哦。”
他竟低头继续摆弄那截绸带,拆了系、系了拆,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仪式。
明见:“……?”
不知道萧不眠是哪儿来的毛病。
况且他手心的伤方才萧不眠不就帮他用灵力治好了吗?
“重点是这个吗?”古枝的剑鞘“啪”地拍在宋尧头顶,微笑道,“谁管你讨厌不讨厌谢寒微啊,我也讨厌他。让你回答我小师弟的问题呢,你没事吧?”
明见嘴角抽了抽。
宋尧的视线能看到挂在屋外树梢上的圆月,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
他笑笑,望着窗外满月,月光将他狰狞的面容镀上冷色:“等价交换罢了。”他咧开染血的嘴,“他们献上心脏,我实现愿望,很公平。”
“公平?你这不就是在滥杀无辜吗?”古枝无语,“那些惨死的新娘,有几个是真该死的?”
“你懂什么?”
“啊对对,就你懂得最多。”
两人还在争论,忽然明见又问:“那宋尧又和你换了什么?”
房间内倏地安静下来。
良久,宋尧咧开染血的唇,“我今夜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明见心头猛地一颤。
窗外的圆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吞噬,浓稠如墨的魔气在屋内蔓延,将最后一丝光线也吞噬殆尽。
明见心跳快得如擂鼓,他想让古枝和宋禾玉他们快离开。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眼前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谢寒微?\"他在神识中急切呼唤,却连萧不眠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五感尽失的黑暗里,只剩宋尧沙哑的笑声回荡。
“殿下,您再不出来,臣真要魂飞魄散了。”宋尧活动了下手腕,骨骼发出瘆人的脆响,“您说得没错,这位寒微仙尊到了月圆之夜果然虚弱得很。”
明见一怔,大脑一片空白。
殿下?
哪位殿下?
下一瞬,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道:“这四人是最大的变数,尽快解决,将他们杀掉。”
是容蕴之的声音。
明见感觉像是有一盆水从头淋到脚一般,浑身血液凝固,耳边嗡嗡作响。
寒气仿佛顺着他的后脊攀爬到肩头。
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混乱。
怎么会是容蕴之?
他想起往日里容蕴之灿烂的笑容,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现在说话的女子格外割裂。
明见怀疑过很多人,从一开始的安陵王,再到郑闻琅的前未婚夫白章,小倌玉竹,甚至是公主府的管家,容蕴之那位不在城中的驸马都被他怀疑过。可他偏偏没怀疑过容蕴之。
这位在城中百姓口中受人尊崇的云月殿下。
“殿下,同您成婚的这位小郎君可不行。”宋尧的声音带着轻佻的笑意,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容蕴之看了他一眼,冷嘲道:“白章,你这是移情别恋了?”
宋尧——或者说是白章夸张地叹气,“殿下,您可别冤枉我。我爱的只有闻琅一人。只不过这小郎君是这具身体的执念罢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执念太深,若不解决......”
他顿了顿,“我怕等不到见闻琅,就先被这执念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