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赊春(103)

2025-11-02 评论

  单烽一字一顿地逼问道:“我要它做什么?”

  “我哪儿知道,”金多宝道,“说起来,还是你闭关的时候,突然传书出来,抵上几十年交情,拿全副身家向我换一道符,说有不可不护的人,我还道你是哄骗了哪家的仙子呢。”

  单烽:“我用了么?”

  金多宝道:“我上哪知道去?”

  单烽不为所动道:“你知道。”

  他捏准了金多宝的软肋,只拿余光掠了薛云一眼,其穷凶极恶处,即令金多宝屈打成招:“用了,用了。但我只能感应到那道符已经废了,别问我用在哪儿了!”

  单烽低声道:“是为了不背誓。”

  金多宝道:“我可不知道你发了什么誓,怎么,背信弃义遭雷劈了?”

  单烽不搭理他的鬼话,只是追问:“我既用了它,为什么还会背誓?”

  转生逆死符生效,当时的情形必然十分危急。他已决意用性命护住一人。

  可结果呢?

  他活着,谢霓也活着,但一切都与所愿背道而驰。

  这也不是局外人金多宝能答上来的问题。

  他疾言厉色,无非是胸中一口恶气翻滚,宿命茫茫中,偏有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东西,如巨浪连天打来,让他看不清半点儿前路。

  金多宝还在絮絮叨叨地咒骂他,单烽已不耐地挥灭了小还神镜。

  “行了,凭你师父一句话,我不杀你,”单烽道,半蹲在薛云身边,以刀背砰砰地敲着他颧骨,露出殊无善意的一笑,“老子不信治不好你的相思病——楚药师,热闹看够了?”

  楚鸾回扒着竹帘听得兴致勃勃,被他一口叫破,也不尴尬,只是笑吟吟地:“破情障可不容易呀。”

  单烽道:“把他那段记忆挖走呢?任你开什么价。”

  薛云脊骨突地一跳,被单烽死死压制着,却还用力挑起眼皮看他,嘲讽之意如锥子一般往外钻:“小师叔,你就是捣碎了我的识海,把我弄成个痴子,我这双眼睛,这对耳朵,还有这双手也不会忘,哈哈,对影自怜,我真想不明白,你连梦都没做过,摆出这幅嫉恨嘴脸给谁看?你尝过他的——”

  话音未落,单烽已抓着他后脑的头发,砰地往地上一撞。

  “他正眼看过你么?”单烽颊边肌肉抽动,也笑,“没名没姓,师侄,你就是条野狗。”

  薛云喝骂道:“你放屁,他怎么敢忘了我!”

  他那眼神之阴冷,实在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修士,就连楚鸾回也愣了一愣,道:“道友误会了,那毁人识海的手段,实在伤天害理,楚某是断不会做的。”

  单烽:“嗯?”

  这一位更是招惹不起。楚鸾回左右逢源:“区区情障,单道友可是找对人了,楚某人精于此道,保准药到病除。”

  单烽皱眉:“这么简单?”

  楚鸾回吐出两个字:“春药。”

  “这小子都癫成这样了,还要让他痛快?”

  楚鸾回道:“单道友有所不知,情障乃是积郁于心,不得满足所致,最便利的法子,就是下猛药,连精带血都喷干净了,此后再举不能,还有什么魔障处呢?”

  他语调甚是柔和,却听得人脊后窜起一股冷意,薛云面色发白,道:“我和你有什么仇怨?”

  楚鸾回道:“单兄?”

  单烽脸色发□□:“那他在梦里岂不是更放肆?”

  他一想到薛云在梦里狂浪昏悖肆无忌惮的样子,一股毒火便从脏腑里烧起来了,如何能忍?

  楚鸾回咋舌道:“单兄连这也不能忍?年轻人气盛,锁在屋内,连耗十日,便无后患了。”

  单烽道:“我现在就骟了他。”

  薛云不甘示弱道:“你把药给姓单的吃,我开十倍的价!”

  【作者有话说】

  单某人的绿色心情之旅~

 

 

第59章 赊春饮恨一世秋

  他二人目光相碰,单烽固然如看死人一般,薛云也不怕,目光极其怨毒,恨不能咬下他一块皮肉来。

  难怪外界传言,羲和舫里不禁内斗,动不动就打得真火乱窜,放炮仗一般热闹,方圆几十里都能听着响动!

  楚鸾回听了一阵羲和秘辛,恨不能端碟瓜子出来,又怕被殃及池鱼,便忍痛歇了心思,向药铺里闪去。

  茯苓机灵,只等楚鸾回一回铺子,就要扳动机括,降下花帘拦路。

  单烽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喝道:“站住!”

  楚鸾回干笑道:“犼鞭还没到呢,此物强求不得……”

  单烽不听半句废话,单手扯开他,三两步冲进花帘里,又抛出个茯苓来。

  茯苓摔了个屁股墩儿,哇地大哭出声,单烽毫无打家劫舍的自觉,在药铺里搜寻一圈,目光便定住了。

  那是个毫不起眼的青铜药鼎,不知盛了什么药材,正细微地震颤着,要不是他耳目极灵便,决计注意不到这点儿异样。

  药鼎就在他眼皮底下,砰地一震,鼎身浮起一层刺目的赤金铭文,一股极可怕的气息积蓄其中,随时要爆裂开来。

  “操,你炼的什么药?”单烽道,“把劫雷都招来了——还不快跑!”

  他身上犼体金光暴绽,已做好了以身相扛的准备,可药鼎的嗡鸣声来得更快,那势头说不定会将整条街夷平。

  来不及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裂鼎声,药鼎猛地跃到了半空中,鼎腹飞快膨胀,铭文无不剧烈闪动。

  单烽扭头掷出一本鸣冤录,喝道:“谢泓衣!”

  说时迟,那时快,地上的鼎影已如蛇般一闪,形影互换术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发动,巨鼎没入地底,砰地一声,从地下迸出一道数丈高的土墙来,直将药铺屋顶掀翻了出去。

  单烽也被飞沙走石溅了满身。但因劫雷深入地底之故,连皮肉伤都不曾受,便满不在乎地拍去灰尘,双目熠熠发亮。

  “我就知道,”单烽道,从废墟中拾回了那本鸣冤录,余光却落在墙边,那里凝着一道极淡的黑影,“谢霓,你来得好快!”

  自然没有回应。

  影子转瞬便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信手而为。

  单烽却仍紧盯着那方墙壁,以指腹用力摩挲着鸣冤录,想要抓住什么。

  影子的短暂现身非但不能解渴,反而令他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谢泓衣面前去,逼问个究竟,到底为什么会选中薛云?

  不,还不够,得把野狗留下的印记一寸寸刮干净了,把谢霓整个人卷进红莲业火里,哪个不长眼的敢伸手来碰,便从头发丝到脚尖烧成飞灰!

  楚鸾回松开怀中的茯苓,看见药铺的惨状,嘶了一声。

  “我的药鼎!”

  单烽不耐,嘲道:“淫药炼多了,进补过度,难免炸鼎。”

  “怎么可能……”楚鸾回喃喃道,“这灵药竟能引动劫雷?我炼出什么了?”

  他冲至药铺中,徒手拨开药鼎的残渣。灰烬深处,有清光腾射而起,化作一幅铺天盖地的雪白罗网。

  单烽一眼望去,便脊后发寒,毛骨俱悚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命弦,弹拨着他的脊柱。

  楚鸾回道:“单道友,天有定数,别看自己的因果!”

  因果?

  多少人终此一生,都是被命运玩弄的糊涂虫?

  单烽受长留誓所困,在谢泓衣身边将八苦尝遍,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些象征着因果的罗网,千头万绪。无数幻象在他识海中闪动。

  从降世时的那把大火,到生平经历的种种,谢泓衣的身影在其中不断穿梭,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如露如电,梦幻泡影。

  他越是凝神,越是心神俱震,全不知眼中已渗出血来。

  “单兄,你的眼睛!”

  单烽道:“别拦我,让我看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因!”

  他鲜血障目,一把拭去后,眼中只剩下谢霓的一幅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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