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尽快上去,不知道为何归元塔里的速度变快了?奇怪。”
宴微尘扫了封辞一眼,没开口。
可能是他刚刚重伤了塔灵,他并未下死手那塔灵也狡猾的很,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变故。
“走吧。”
许景昭脚步迟疑一瞬,跟着萧师兄的步子上前,其实他刚刚有话要问来着。
他没开口,但是站在一旁的薛宿宁开口了,“没有裴师弟跟庄师弟的踪迹吗?”
封辞摇了摇头,“这一层没有旁人了,可能庄师弟他们比我们更快些。”
“应该就在上一层,先上去再说。”
“好。”
几人相继踏入光幕,登上阶梯。
第九层与下层截然不同,竟是一处自然之境。
林木葱郁,阳光和暖,微风拂过树梢,一切都真实得仿佛回到了外界。
庄少白默默跟在裴玄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以往他常与裴玄墨并肩而行,此刻却刻意落后半步,面色冷淡,眉宇间透着一丝烦躁。
那双幽冷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自入塔以来,他总在想许景昭的事,以至于他对于裴玄墨的身份都有了怀疑。
他试探了好几次,可因为裴玄墨确实不记得幼年事,所以回答的问题瞧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停在原地,垂眸看向自己掌心,他手心里躺着一枚幽蓝的玉石。
那是归元塔第八层的宝物,叫做求真石。
第86章 归元塔八
淡蓝色的石块在掌心流转着微光, 将庄少白的指尖映照得近乎透明。
他眼神更显阴郁深邃,倘若让他知晓是谁骗了他,定要将那人永世囚于禁渊, 不见天日。
庄少白垂着眸子, 那淡蓝晶石幽光给他瞳孔镀上一层幽暗,他面容平静无波,心底却似坠了一块寒铁,沉甸甸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若真是裴玄墨倒还好,这些年来自己待他问心无愧。可若是……许景昭呢?
想到曾经对许景昭做过的事,庄少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一个失神,那石块便从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在前方探查的裴玄墨闻声回头, 只见庄少白怔怔地立在原地,神色恍惚。
他快步上前想要拾起地上的物件, 却被庄少白抢先一步捡了起来。
裴玄墨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再抬眼时已恢复如常, 只是心底却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庄少白这几日变化颇多。
庄少白看着随和,但为人却十分有距离感,唯独对裴玄墨,从初见便格外热络,更是多次舍命相救, 如此之后,裴玄墨对庄少白也更为关照亲近。
所以先前他也打定主意,若他日后成为春隐门门主,许景昭是他道侣, 庄少白为春隐门长老,他至交好友不多,庄少白这个师弟倒跟他出生入死数次,他早在心里拿他当亲弟弟看待。
只不过不知最近是为何?
“少白,你怎么了?”裴玄墨温声问道。
庄少白将求真石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棱角硌得生疼,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庄少白垂着眸子,掩去眼底的挣扎,只需要一个试探,真相便会水落石出,可他竟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怯意。
裴玄墨心里恍然大悟,庄少白还在为他跟许景昭婚约的事不开心,自得知自己与许景昭定下婚约后,庄少白的情绪就一直低落。
想到这里,裴玄墨放缓了语气:“少白,此次出了归元塔,我便要与景昭结为道侣了。”
庄少白脸色一僵,表情冻结,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裴玄墨看着庄少白的神情,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庄少白果真对他颇有兄弟情谊,当初庄少白浑身是伤被师尊捡回来时,他伤势未愈合,就闯进自己屋子,面上都是初见时的惊喜跟激动。
一边是心仪之人,一边是过命的师弟,裴玄墨轻叹一声,他也想缓和两人的关系。
“少白,待出了归元塔,你随我回春隐门可好?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么?”
裴玄墨又道:“跟景昭结为道侣时也让师尊作个见证。”
庄少白的脸色更难看了,难看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又想起了那颗不醒梦,还是他亲手丢进去的不醒梦。
他原意只是想让许景昭远离裴玄墨,但现在看情况也确实如此…庄少白自己对不醒梦的药性清楚得很,宴微尘跟许景昭怕是该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个遍。
想到自己在仙执殿亲眼所见的画面,又想到宴微尘跟许景昭亲昵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搞砸了一件事。
他面色惨白得没有血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裴玄墨看着庄少白的脸色有些奇怪,他上前一步,“少白,你怎么了?”
庄少白脸色僵硬没有理会他。
裴玄墨视线下移,看到庄少白手攥得死紧,他眉心皱了皱,伸手去拿,庄少白却猛地缩手,两人拉扯间,那淡蓝色石块再次跌落在地。
裴玄墨拧着眉毛捡起。
庄少白面色一惊,想要阻拦,却不想裴玄墨已经拿起,然后就被那淡蓝色摄住了心神。
他抬起的手僵直住,现在裴玄墨说出口的绝对是真心话,他要问吗?
心跳如擂鼓般轰鸣,他紧紧盯着裴玄墨的神情,试探着开口:“许景昭是谁?”
裴玄墨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跟疑惑,“我爹娘带回来的小孩,跟我一起长大,是我即将成婚的道侣。”
庄少白有些紧张,又问道:“在哪里带回来的。”
裴玄墨思考了一瞬,“在……南洲。”
庄少白呼吸一轻,“你可曾去过南洲?”
裴玄墨眉心皱了皱,“我自幼体弱,爹娘不曾让我远行。”
庄少白停顿了下,继续问道:“春隐门为何要收养许景昭?具体是何时的事?”
裴玄墨眉心紧皱,陷入了思索,“十三年前……”
庄少白呼吸微滞,十三年前他五岁,许景昭应当也是这个年纪。
裴玄墨继续道:“那日天色已晚,爹娘带回一个重伤的孩子,伤势重得几乎救不回来,爹娘照料了许久,我偷偷去看他时,被他发现了……”
庄少白追问道:“后来呢?”
裴玄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像疯了一般跑出去,又添了新伤,我去寻他时,爹娘却像变了个人,狠狠训斥我…”
庄少白屏息凝神,目光紧锁着他。
裴玄墨面露痛苦之色,“爹娘说这都是为了我……说我命格平庸,且年少早夭,所以……”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让我与他交换了两样东西。”
庄少白瞳孔骤缩,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换了什么?”
“命格与——”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嗓音自前方响起:“裴师弟,庄师弟,你们果然在此。”
庄少白浑身一僵,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便见一行人自暗处走来。
裴玄墨恍然清醒,诧异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庄少白:“少白?”
庄少白强自镇定:“裴师兄,可否将石块还我?”
“哦,好。”
裴玄墨虽然觉得庄少白表情奇怪,但也并未多想,他将那石头递给庄少白,扭过头去,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师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