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白不甚在意的擦了擦血,“既然昭昭不喜欢,那就不吃了。”
许景昭气的要死,心口起伏,庄少白就是个疯子,亏他先前以为他真的改了。
“昭昭,伯父伯母已经放入安魂灵器中了,不必担心,只是神魂太碎,需要很漫长的时间……”
许景昭撇过头去,没有理会。
庄少白瞧着那半张脸,瞧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只留了一句。
“我晚些再来看你。”
庄少白走后,许景昭开始疯狂的扯链子,但是那手镯跟链子对他手腕贴合的紧,他根本就取不下来。
废了半天的力气,链子丝毫未动,反而将他手腕磨的通红。
许景昭气的下了床榻,踹翻了两张椅子,他最厌烦自己没有修为的模样,庄少白处处踩他底线。
他都想不明白,多少年前的事了,庄少白还是执拗于此。
他将自己囚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许景昭折腾累了,坐在榻边,气的脸色发青。
叮铃叮铃铃……
哪里来的风铃声?许景昭本就烦躁,闻声抬眸向着窗边瞧去,却见窗户旁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叮铃铃……声响不停。
许景昭顺着声音瞧过去,不在外面,在自己的灵囊里,他灵囊里都是装的灵器丹药,唯有一个会响动的物件。
就是宴微尘给他的相思铃,师尊在想他。
许景昭又安静下来,听着铃鸣响了很久。
他彻底坐不住了,推开屋子,他在院子里转,但是再往前却走不出去,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这个小院。
圈养鸟呢?许景昭心里想骂人。
但他现在灵力使不出来,就算再气愤也无用。
黄昏时,院子里的灯火照常燃起。
庄少白走进屋子,他身上带着寒气,身上的血腥气被洗净,只留下很浅淡的味道。
屋子里的灯火明亮,暖橘色的火苗在灯盏上跳动。
庄少白心里柔软下来,一眨不眨的站在前面的人影,许景昭离灯盏近,身上渡了层暖光。
许景昭相貌长的很漂亮,身姿挺拔,身上有股矜贵气,庄少白眼神越来越热,心中近乎虔诚。
“昭昭……”
他脚步轻快,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
许景昭扯着身子没动,庄少白呼吸轻缓,走到人身边,又唤了一句,“昭昭……”
可还不等他近身,许景昭忽的抬手,手腕上金链绕了一圈,死死缠住庄少白的脖子。
庄少白下意识抬手,手指搭在金链上,却没了动作。
许景昭在他耳侧,冷冷道:“解开。”
许景昭第一次主动离他这么近,庄少白心底雀跃,要是现在不想杀他,那就更好了。
庄少白没动,许景昭的手指收拢了几分,金链几乎勒进庄少白的皮肉里。
庄少白扬起了脑袋,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咳咳……”
许景昭心里烦躁,“庄少白,你能不能别犯病!放我回去,我们那些幼年渊源早就断了,你何必执迷不悟!”
这里面不知道哪个字眼忽的戳中了庄少白,他动作停下,眼眸漆黑,忽的伸手,没见他怎么动作,许景昭仰面栽倒在床榻上。
庄少白欺身靠近,掌心压着许景昭的手腕,脸上有些阴郁一闪而过,继而委屈道:“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许景昭抬眸瞧着他,语气如冰“怎么?要我跟你算算账吗?”
第115章 困守
庄少白呼吸骤然一滞, 整个人僵在原地。
许景昭仰头看着他,眼眸里只剩下了冰冷。
庄少白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移到旁处, “昭昭, 不要说这个……”
许景昭仰着头,神色冷凝,“放开我!”
他试着动了动手肘,庄少白却下意识收紧了力道——他怕极了许景昭会就此离开。
许景昭平静开口:“刚到仙执殿,你故意跟我比试,然后嫁祸我用符箓打伤你。”
庄少白的脊背绷得更紧了。
“若不是我当时顶着春隐门的名头, 怕是要去绝狱里走一遍,按照我当时的修为,怕是活不下来。”
“后来我院中莫名出现发狂的高阶妖兽, 若不是我命不该绝,又有不太白出手相救, 恐怕也难逃一死。”
“事后, 我发现我院子里埋了一张符箓, 也是你做的吧?”
庄少白眼神惊愕,似乎没想到许景昭就这么把他的遮羞布扯开,让他面对如此血淋淋的现实。
他面色惨白,“不……”
他想说他从未想过取许景昭性命,可话语堵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还有玄清宗后山的那只蛟兽, 你往我身上涂了吸引妖兽的药,又故意把裴玄墨引走……”
许景昭没有看他,目光放空地落在绣着暗纹的床帐上,仿佛又嗅到了当年弥漫在鼻尖的血腥气。
“我那时才筑基,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蛟兽把我叼走,看着它的獠牙穿透我的血肉,听着它牙齿击碎我的骨骼,我痛得要死,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但我又不想死,于是我拼尽全力用了一张传送符,那符箓品阶不高,差点将我扯碎——”
庄少白眼中带了些惊恐,按着许景昭手腕的掌心发着抖,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许景昭说得平缓,但是那话里的句子带着刺,一刀刀生割着他的皮肉,好像有万千银针扎破他的心脏,只留下刺痛的血痕。
太痛了,庄少白身子止不住发抖。
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是他亲手…要将昭昭害死。
他没给他留半点活路,当时只想着置他于死地。
庄少白心脏骤然紧缩,无尽的痛楚从心脏泵入四肢百骸,不该是这样的,他没想这样做,他只是认错了人。
他恨不得把命给他,他怎么会想要杀他呢?
可……以前的他就是那样做了,他不敢想,若是昭昭没那么幸运,又或者……当时没人救,那许景昭就死在那里,枯骨一堆。
全是拜自己所赐,他差点害死了昭昭。
“求你……”别说了……
庄少白从未露出过如此脆弱的神情,可此刻他痛得几乎直不起身。
许景昭没有理会他的祈求,继续道:“我很招邪祟,跟师兄出去只要落单必遭不测,在姚家是,在帝王境里也是……”
他转过头来,盯着庄少白,“那么——邪祟少主,这是为什么呢?”
庄少白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如石雕。
“你怎么知道…”
他自认从未在昭昭面前露出破绽,即便昭昭恢复了幼年记忆,也不该有人告诉他……宴微尘更不可能提及他的身份…
许景昭眼眸里的颜色很淡,“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当年裴乘渊与钟婉棠搬来的第一日便识破了他的身份,不仅没有揭穿,反而赠他一道灵元遮掩气息。
许景昭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并不在乎。
怎么可能?庄少白如遭雷击。
裴乘渊跟钟婉棠一家知道他的身份,还不杀了他吗?
他一直在掩饰,只能借口说自己是不祥之人,却没想,昭昭一家早早就知道他是乌玄惊的孩子。
他心里升起巨大的惶恐。
许景昭恰巧也抬眸看他,“所以,那些追着我不放的邪祟,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