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昭猛的转身。
只见身后的邪祟瘫倒在地面,上半截身子被灵力轰得支离破碎。
庄少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语气平淡, “不是说要去寻客栈?”
说罢,他率先踏出一步,只不过在他转身的刹那,脸色表情瞬间冰冷,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变了态度。
一股莫名的烦躁在胸腔里翻腾,庄少白强迫自己冷静,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而许景昭恰好出了事,裴玄墨那边定然无法交代,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极其尴尬。
对,一定是这个理由。
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站定身形,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许师弟,走吧。”
许景昭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刚刚在杀完邪祟之后,他似乎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
他目光落到地面被庄少白杀死的邪祟上,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来了。”他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两人选了处颇为繁盛的酒楼,径直踏上第七层,凭栏远眺,长街之景尽收眼底,庄少白指尖搭在令牌上,输入灵力。
令牌闪过一抹微光,又重新归于平静。
许景昭的心猛地一沉。
庄少白转过身道:“或许萧师兄身处的观星楼隔绝了灵力波动,我已传信告知,萧师兄总会知晓的。”
“或许吧,可是……”许景昭的声音充满了疑虑,“可是裴师兄他们……也收不到灵信吗?”
庄少白叹了口气,“是这样的。”
许景昭心里有些不安,他下意识望向窗外,太阳微微西斜,长街上有修士在查探消息,他们也知道不能随意诛杀城内百姓,所以今日倒没有百姓大规模变成邪祟。
那刚刚穷追不舍的邪祟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境主。
庄少白见他脸色变幻不定,他轻声开口道:“许师弟,如今联系不上薛师兄和裴师兄,许是被要事绊住,外面危机四伏,你我安心在此等候便是。”
“嗯。”许景昭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些道理。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选了一间静室。
屋内的窗户正对长街,街道两侧的百姓越来越少,连动作都多了几分僵硬,瞧着不像是活人。
许景昭从灵囊里拿出纸张,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要画几张符箓保身。
窗外的风吹进屋子,带着早春微冷的寒意,许景昭提笔的手一顿,上前两步,合拢了窗户。
“吱呀。”
空旷的楼宇内响起一声轻微的声响,修长手指将窗扉关严。
萧越舟跟谢温衡已经进入了观星楼内,这栋楼很奇怪,下三层全部被封死,只在底下余了一道狭窄的暗门,还有重兵把守,两人进来时废了些时间。
与其说是楼阁,不如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楼内中空,环形的走廊层层向上延伸。
萧越舟与谢温衡谨慎地释放出精神力探查,却发现这里除了能削弱他们修为,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是他们漏了什么吗?
又登上一层,两人在幽暗的走廊尽头碰头。
“寻到什么了吗?”萧越舟压低声音。
谢温衡摇头,“并未。”
萧越舟眉头紧锁,宗卷记载理应无误,他们究竟遗漏了什么?
他下意识将掌心搭在身旁布满灰尘的栏杆上,灰尘震落,同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掌心触感有些不对,两人对视一眼,目光瞬间锁定在栏杆的外侧,只见栏杆之外缠绕着同色的金属锁链,它们被工匠巧妙地藏在栏杆下,很不起眼。
萧越舟眼神一凛,伸出手,试探性地用力一扯!
下一秒,整座楼内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只见每个楼层外的栏杆都是锁链,被这般一扯,无数条粗大的锁链弹起来,垂在半空,锁链向上延伸,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
两人视线顺着铁链仰头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塔楼穹顶之下,最上方的空间里,赫然悬吊着一副巨大的龙骸,那洁白的龙骸被铁链紧紧捆缚,几乎占据了塔楼中空部分的六层高度。
从那上面的痕迹,以及黯淡的威压来看,确实是一副真正的龙骸。
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之色,这帝王境对应的是凡间,凡间怎么会有龙骸呢?
可还不待两人多想,楼宇下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发现了楼内异样。
萧越舟与谢温衡交换视线,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向塔顶更高处遁去。
越往上,那巨大龙骸带来的视觉冲击便越是惊心动魄,观星楼高耸入云,两人来到顶层,谢温衡伸手碰了下骸骨。
“死去三四百年左右,这神龙生前修为应该不低,为何会被困在凡间?”
他百思不得其解,神龙之力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真到生死关头,还在乎什么因果吗?
龙虽有神兽之名,但毕竟是兽,其道德束缚更为薄弱。
两人踏上观星楼顶端,一间尘封的石门被打开,两人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合拢。
室内一片死寂的黑暗,厚重的帷幕将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天光。
萧越舟指尖微弹,点燃了角落烛台上半截残烛,暖橘色的光线颤颤巍巍地亮起,映亮了这方空间。
眼前立着四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篆刻着字迹。
两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凝重,有字迹,看来线索便在此处了。
萧越舟端起烛台,两人上前一步,烛台高举,映亮了上面的字迹。
“武昭帝渊,十六岁承袭大统,御统四海,天下归一……”
砰!
一股突如其来的厉风撞开了窗户,桌案上刚画好的符箓被狂风卷起,如雪片般洒落满地,笔尖下的符箓被风吹移了位置,艳红朱砂勾勒错了笔画。
许景昭放下笔,快步走到窗前,现在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可是师兄们还没有回来,是出事了吗?
他焦躁不安地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十分着急,要是裴玄墨出事,他如何跟伯父伯母交代?
他忧心如焚地回到窗边,面色沉重,他指尖搭在窗棂,打算重新关上窗户。
长街上的人影越来越少了,他视线顺着长街往前看去,长街的尽头就是高耸巍峨的皇宫,残阳落在宫殿的琉璃瓦面上,折射出冷冷血光。
许景昭视线自远处收回,在窗户合拢的前一刹那,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长街远处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裴玄墨?
那身影在前,后面还有不少邪祟穷追不舍,但不知道是因为裴玄墨受了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行动有些缓滞。
许景昭看见这一幕,身体比思绪更快,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踏上窗台,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几个纵跳顺着楼宇的屋檐滑落下来。
等自己落地,他回头看了足有七层的楼宇,手心这才后知后觉地沁出冷汗。
但他来不及多想,向着裴玄墨那个方向横冲过去,他飞身来到街尾,还来不及喘息,就看到那邪祟把受伤的裴玄墨围困在一侧。
裴玄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色有些白。
许景昭心脏骤然一停,裴玄墨可万万不能出事啊,他手掌一抬,五道符箓在他手上盘旋,手上凝聚起灵力,符箓上繁复的符文泛起微光。
“去!”
许景昭在距离邪祟仅两步之遥时,将手中符箓狠狠甩出!
轰!符箓炸开的气浪暂时逼退了最近的几只邪祟。
许景昭趁机进包围圈将裴玄墨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