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秦铉泽这个被太衍神宗挑走的例子在,秦远也满心以为招收他的肯定是那些一品大宗。
结果现实却是,给他递送令牌的这些宗门还不如太衍神宗。
这其中巨大的落差瞬间就让秦远傻眼了,他哪里愿意接受这样的情况?明明他的天赋可比那秦铉泽好多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堆令牌,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着薛玉菀跪了下来。
“承蒙诸位厚爱,但在下心中属意的宗门是太衍神宗,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可以拜入门中?!”
秦远这一跪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他当面说要拜入太衍神宗,那些递了令牌的宗门修士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承蒙厚爱,这不摆明了秦远看不上他们吗?
虽然他们确实比不过人家太衍神宗,但也没沦落到被一个小弟子挑挑拣拣的地步。
殿内的气氛瞬间就因为秦远这一句话而冷了下来。
“蠢货。”
薄倦意语气淡淡地抛出了这两个字。
他端坐在谷麟的身侧,银发如雪,肌肤似玉,安安静静垂眸就坐的模样就像是一位清冷矜贵的小公子,以至于当他开口,甚至有人都意识不到少年此刻是在骂人。
偏偏周遭的太衍神宗弟子也跟着点点头,俨然一副薄师弟说的都对的模样。
这样蠢的人他们可不想跟对方一起当同门。
谷麟本来就对秦远没什么好印象,这下对方又当场做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他就更加坚定了不能让对方进入太衍神宗的心。
眼见秦远还拉着摇摇欲坠的薛玉菀跪在殿下,他皱了皱眉:“起来吧。”
随后在秦远欣喜的目光中,谷麟神色冷然地开口:“修道一事讲究缘法,你虽有天分,却与我太衍神宗无缘,不妨另则宗门。”
这个意思就是拒绝了。
谷麟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委婉了,他到底给秦远留了一份面子,没直接当众说他不要对方的原因是秦远行事不端。
然而秦远还是记恨上了谷麟。
什么没有缘分,不就是不肯招收他的借口吗?!这太衍神宗简直欺人太甚!
“你无需生气,你是天命之子,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区区一个宗门而已,加入哪个都一样。”见秦远气不过,系统连忙在脑海中安抚道。
秦远一想也是,今日他们看不起他,以后他要整个太衍神宗都为今天而后悔!
最终,在那些递过来的令牌里面,秦远选来选去最后带着薛玉菀选择拜入了万罡剑宗,也就是蓝衣人所在的宗门。
蓝衣人对此欣喜不已,看待秦远的目光愈发和缓,这也让秦远的心里多少是舒服了一点。
看吧,不是他不好,而是那太衍神宗的人眼睛有问题!
……
等到两个金灵光都已经有了归属以后,余下的那些人也陆陆续续被其他宗门给选中了。柳莺儿跟着秦远拜入了万罡剑宗,可以想象,以后她与薛家姐妹之间那鸡飞狗跳的纠葛还会接着持续下去。
而比较特殊的是,下界所有人中有两个人是没有选择宗门的。
一个是秦悬渊,他直接冷声就拒绝了所有招揽他的宗门,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另一个则是那南澜国的九王爷,他倒是客客气气的,只说自己家人在上界另有安排,给足对方的面子。
蓝衣人见此还出声让他们多考虑一下,金银台是为了照顾下界特意开设的,机会难得,错过这一次,以后再想拜入这些宗门可就得跟上界的其他修士一起竞争了。
但秦悬渊还是冷冷地拒绝了。
他上辈子没入过什么宗门,这辈子也没什么想法。
何况,像他这样的人,注定无法和那些宗门弟子合得来,与其如此,不如还是一个人来得自由自在,也不必有所拘束。
看着秦悬渊心意已决,蓝衣人只能惋惜地叹了叹气。
-
“阁下请留步。”
在离开大殿,前往传送阵的路上,秦悬渊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他转过身,只见一袭青色长袍的少年在剑傀的簇拥下正朝他缓缓走来。
两侧的烛火落在薄倦意的身上,照亮了那张清艳绝色的面孔。
仅一眼,秦悬渊就看出来,跟在下界时的那副落魄病弱的模样相比,少年如今的气色神态都明显是得到了精心照料过的样子。
就像是一朵原先就生活在温室里的花,到了他的手中,因为恶劣的生存条件只能日渐枯萎,可一旦回到属于它的温室之中,这朵花便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这一点,从少年身上的衣着打扮和身边侍奉的人数也能看得出来。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他也无法养育这朵娇贵的花。
秦悬渊垂了垂眸,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薄倦意开口。
薄倦意也没察觉到秦悬渊那幅疏离的态度,他走到对方的面前,从储物袋中取出之前秦悬渊给他的那枚龙丹。
“你还记得这个吗?”
珠子大小的龙丹颜色灰扑扑的,并不如金龙的那颗鲜亮耀眼,此刻躺在少年那白皙柔嫩的掌心上,秦悬渊却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这种碍眼是因为不般配。
灰扑扑的龙丹犹如像是一颗成色劣质的杂珠,它可以出现在草地上,在泥土中,亦或者是某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却不该到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手中,又被对方小心翼翼地呵护在掌心里。
杂石如何可以去玷污明珠?
秦悬渊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从薄倦意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龙丹。
“记得。”
“那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
这两声记得,终于让薄倦意确定对方就是救他的那个人。
他歉意地朝秦悬渊解释道:“之前在那小镇上,因有家中长辈寻来,所以才没能来得及和你说一声道别……你对付那些血俑没受伤吧?”
“没有。”秦悬渊摇了摇头,随即他想到薄倦意当时对血俑这种东西的厌恶,又补了一句:“我把它们都杀了。”
“你没事就好。”能除掉血俑当然是好的,但薄倦意也不想秦悬渊为此受伤,那时要不是他中了蛇毒,遇到血俑本该是他要尽一份力的,结果全让秦悬渊承担了。
想到这里,薄倦意又想起刚刚和谷麟说的事情,连忙向秦悬渊问道:“我看你没有拜入哪个宗门,要不要来太衍神宗?”
说罢,又怕秦悬渊不了解太衍神宗,薄倦意介绍道:“太衍神宗乃是一品大宗,门内弟子逾有上万人,势力遍布整个上衍郡,你既用剑,恰好我太衍神宗剑修众多,而我老祖,也是邃霄剑尊,他如今是中央大陆的剑修第一人,你若想学剑,没有比太衍神宗更好的去处了。”
薄倦意的这番话不可谓不用心。
倘若换一个人在这,哪里能让薄家的小少主亲自屈尊邀请,还生怕秦悬渊刚来到上界什么都不懂,又煞费苦心地作了一番介绍。
然而,
秦悬渊张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习惯了一个人在外。”
第60章 太心机了
秦悬渊到底没有接受薄倦意的这份邀请。
对此,薄倦意也不强求,他给对方留下一份传信用的纸鹤,只说秦悬渊以后有事可以通过纸鹤来找他。
“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到上衍郡来找我。”
临别时,少年又一次回过头,隔着一盏一盏的灯火,那张清雅的脸庞也在煌煌的光晕柔和了眉眼,变得朦胧,变得缥缈,唯独眼尾下的那颗泪痣却依旧灼灼如桃华,明艳张扬得仿佛敛尽了世间所有的风情。
秦悬渊没有回应,他凝视着此刻的画面。
看着少年转过身,看着那一袭青衣蹁跹,犹如无法束缚在掌心中的蝶,摇曳着飞出了他的视线。
短暂得就像是一场绮丽的梦。
不知过了多久,秦悬渊收回视线,他低下头,掌心上赫然静静地躺着一只小小的纸鹤,纸鹤的重量很轻,轻飘飘的,握在掌心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