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剑,劈刺,下踢,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秦远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秦悬渊的剑气抽打在脸上,下一刻连人带剑都被踢下了擂台。
比试开始得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猝不及防的,众人就看见秦远被丢了下来,而一个黑衣剑修则负剑冷冷地站在擂台上。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秦远落败的速度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楚擂台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秦远之前那自信满满的话此时也变成了笑话。
现场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秦远从没有感觉自己有这么丢人过,他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涨得紫红紫红的。
“刚才的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第68章 擂台比试(下)
“我们再比一次!”
情急之下,秦远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只是他忘记了,他现在处在的地方是太衍神宗,不是他可以随意蛮横耍赖的地方。
更何况修士之间的比试本就是愿赌服输,秦远这样不认账的做法给人的感官无疑是有些输不起。
原本秦远作为大宗弟子被一个散修击败就已经是极为丢人的事情了,偏偏他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真真是把万罡剑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暂时还不得知,可受惯了这些宗门弟子打压的散修却恨不得跳起来鼓掌叫好,临了还要借秦远嘲讽一把。
“这就是大宗门的风度吗?连我们这些散修都知道愿赌服输这四个字。”
一句话,让在场的宗门弟子看秦远的目光都带上了怒意。
这人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连带他们的名声也跟着被害。
而散修则哪管那么多,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以嘲讽这些宗门弟子的机会,他们可不得好好地指桑骂槐一顿。
薛瑶盈躲在人群里面也觉得难堪极了,可她也不能放任秦远不管,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劝道:“秦大哥,我们先走吧。”
秦远其实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也后悔了,但这样灰溜溜地走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只好强撑着扬起脖子和秦悬渊对持。
台上的黑衣剑修神色冷淡,在秦远看过来时,他嗓音冰冷地开口:“我从不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这是一句比被丢下擂台还要让秦远破防的话,比直接拒绝更狠、更不留情面。
翻译过来的意思不就是秦远的水平太拉了,人家甚至都不屑于和他打。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秦远被这么一刀刺得那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他还想要继续和秦悬渊呛声,然而却有人将他拦了下来。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随着一声冷喝,远处走来一群人,他们身穿白衣,衣摆处还绣有火红色的暗纹。
白衣、火焰。
正是那万罡剑宗的标识。
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这一代的首席弟子——郑彦明,刚刚也是他出声制止了秦远。
“大师兄。”看见郑彦明的那一刻,秦远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如果说他在万罡剑宗的生活千好万好,唯独哪里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他的头顶还压着一个郑彦明。
自打他入万罡剑宗开始,就一直不停地听见这个名字,而对方也完完全全就是秦远看小说的时候最讨厌的那种高富帅类型。
宗主之子,整个万罡剑宗的大师兄,仿佛无数的光环都笼罩在郑彦明一个人身上,秦远能拿得出手的那些东西,郑彦明只会比他还要牛逼。
有郑彦明压在他的头上,秦远在万罡剑宗的日子远不如他想的那样处处受人追捧。
不过真正令秦远愤怒的是,他发现柳莺儿和薛玉菀在私底下对这个大师兄也是称赞有加,这一下子就触碰到了秦远敏感的神经,从此他看郑彦明是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
然而郑彦明却没有把这个秦远这个新弟子给放在眼里,对方那些复杂、愤怒、嫉妒的目光统统都被他给无视了。
他径直来到擂台的面前,一个纵身,脚下赫然出现了一道火麒麟的虚影。
那麒麟的身形异常庞大,长得凶面獠牙的,只见它四肢猛地发力,起落间便跳到了擂台上。
四蹄落地的那一刻,这处坚如磐石的擂台好似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而亲眼看着这一幕的众人则是惊呼道:“麒麟真身!郑彦明这是又突破了?!”
万罡剑宗所习的剑法乃是火属,练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可以幻化出麒麟真身,这不算是什么秘密,郑彦明在这里将它展示出来也是出于炫技的考量。
毕竟万罡剑宗的面子刚刚都让秦远给败坏了,他现在必须得洗刷掉这些坏印象。
适当的显露出天赋便是为了压制秦悬渊的风头。
想到这里,郑彦明的视线落在秦悬渊,这个换作之前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散修身上。
“刚刚是我宗内的弟子不懂事,不妨这下一局就由我来和你交手。”
这其实并不公平。
秦悬渊和郑彦明,一个是借借无名的散修,一个却是大宗门精心培养的首席弟子。
跟秦远不同,郑彦明是真真实实有本事的。
他成名很早,甚至比游殊白还要早,在游殊白没有出现之前,他才是仙门这一代剑道的翘楚,是被万罡剑宗寄予厚望的天才,而由他邀请秦悬渊和他比试,明显就是有欺负散修的嫌疑。
郑彦明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要是不把这个散修给淘汰掉,对方站在的台上的每一刻都是在提醒别人秦远干的那些蠢事。
为了宗门的名声,他必须得站出来。
这种种的打算秦悬渊知道却并不在意,面对郑彦明的挑战,他微微颔首,语气淡淡道:“出剑吧。”
——他应了!他真敢应了!
底下的众人屏着呼吸,当听见秦悬渊的话霎时睁大了双眼,他们没想到秦悬渊还真有勇气去和郑彦明交手。
郑彦明的眉心也微不可闻地拧了起来,虽然这事是他这边先对不住这个散修,可对方的态度……
啧,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
在距离擂台不远处的角楼上,薄倦意和谷麟正坐在这里,透过大开的门窗,底下擂台上的情形几乎是一览无遗。
由于阵法的缘故,外面的人看不见这座角楼,但在角楼上,他们却能清楚地看见外界。
“师弟你看那边穿紫色衣服的,那是辰星楼的东方术,我曾与他接触过,此人性情不错,美姿仪,家中的人口关系也简单……”谷麟指着下面擂台上的人为薄倦意介绍道。
他就像是那相亲的媒婆一样,连对方家中有几口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事关师弟的终身大事,谷麟压根就不敢怠慢,许多资料都是他让人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和他比起来,薄倦意这个正主对自己的婚事反倒不怎么上心。
他拿着粟米逗弄着桌上的鸟儿,白皙柔软的指尖抚摸着灰雀的绒毛。
听到谷麟说的话,少年抬起头,带着泪痣的凤眸漫不经心地往下一瞥。
视线轻轻地落在了那道穿着紫衣的身影上。
……的确是个俊俏的郎君。
只可惜,薄倦意并没有什么感觉,这样的仙君,他没见过一千也有上百了,东方术不过是其中之一。
没什么特别的。
而在下方的擂台上,东方术似乎若有所觉,他精准地找到了角楼所在的位置,恰好看见了那坐在窗边的少年。
有那么一瞬间,东方术还以为他是身处在梦里。
朱红色的角楼上,融融的日光洒在走道的长廊中,也洒在了少年的身上。
薄倦意斜斜地倚坐在栏杆的边缘,他垂着眸,阳光浸染着他的眉睫,照出了那双清冷淡漠的眉眼,似是为那纤长的鸦羽复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不知何时吹来了一阵风,天青色的纱幔微微晃动,银白的发丝也随着微风的吹拂,露出了半张精致如雪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