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不到“水之月”,更谈不上“返祖周期”,这里却明显热闹过头了。
罗蒙过腰的长卷发没有像平时那样规整的绑起,身上也一丝不挂。
他不大愉快地杵在套间里那张大概能容纳十个人就寝的床旁边。
床上睡着不止一个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相当漂亮的脸蛋。
而且是一种极端的,即便闭上眼睛睡着后,也有一种像鬼族一样的具有攻击性的美。
某种意义上,罗蒙应该觉得满足。
至少成为农牧区负责人之后忙碌只是唯一的弊端,其余随之而来的都是权势带来的享受与快乐。
但是,最近他却觉得享乐也没那么愉快了。
理由他知道。
因为真正垂涎的人没能弄到手,就直接被扼杀了可能性。
这就像狗在饥饿的时候,面前放着两盘食物。一盘是狗最爱吃的生肉,另一盘则是乏味的合成粮。只能看着前者,却要被迫吃后者来充饥。
这一层其实是罗蒙到任之后才改建的。
一个只属于罗蒙独有的私人聚会场所。
不到这一层内部逐一查看,会误以为这里跟其他楼层一样,都是一间间没什么差别的双人套间。可一旦逐一打开所有的门扉,就会发现外面的双人套间都是假象,里面藏着的另一个套间才是这一层的真面目。
至于海姆达依一行当时所居住的楼层,自然不是罗蒙现在所在的这层,而是楼上的那一层。同时也是酒店真正的顶层。
罗蒙从这一层侧面的一个小露台走出去,只要略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上一层的窗户。
当然也包括当时因为炎热,而天天抱着终端半裸着坐在窗台上的比奇拉。
虽然已经有个难对付的家伙发现了自己的企图,并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宣誓了主权,但是结婚都能不忠,何况一看就知道那是带有半强迫性质的吻,就算强行宣誓了主权,也不能扼杀罗蒙的肖想。
当然罗蒙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只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比奇拉那张脸是真的太过漂亮了,腰线也相当不错,当然就不能怪自己起了心思。
不知道比奇拉周围的人平时为什么会没注意到这个人。罗蒙可是看到对方衣冠不整地坐在窗台上的瞬间——因为热,就坠入了爱河——身体上。
可惜“护花使者”的存在感太强,手段也太过直接,迅速且彻底的扼杀了自己的肖想——只是不够彻底,导致他被迫去找那么多代替品,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比奇拉本人。至少是罗蒙想象中的,虽然非常漂亮但是对此又毫无自觉,言行举止也相当自然又随意的类型。
罗蒙又缓慢地品尝了两杯酒,外面的天都快亮了。
他没有困意,只是放下酒杯,用随身的终端通知酒店服务送早餐过来。
酒店服务响应的很快,跟AI自动控制的餐车一起进来的却不是酒店服务人员,而是不再披着栗色斗篷,只穿着深色套装的阿托斯。
他剪掉了部分头发,余的部分一丝不苟的绑在脑后。看起来似乎只到脖根的长度。
他的精神比之前好了不少,气质相比以前更接近人类了。
“餐车检查过了,”阿托斯说,“没有异状。”
“每次看到你,”罗蒙感慨,“都会觉得发型和衣服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能赋予截然相反的气质。”
“谢谢。”阿托斯已经习惯了罗蒙这种要么轻浮,要么只看脸蛋的说话方式,并且及时咽下差点滑出口的“我倒是想劳驾您穿件衣服再说”。
阿托斯作为一家刚成立的佣兵公司的老板,当然是不可能挑剔找上门的工作。
尤其这还是他接到的第一个大单。
他果断决定亲自出马,没想到竟然是来自蒙特斯特利亚农牧区的负责人罗蒙的委托。
而且还是最无趣的安保。
阿托斯根本不想正眼看罗蒙,对方却就这么裸奔的跑到桌边去享用他的早餐了。
“那个叫瑞亚罗诺的魔鬼君主真的那么漂亮吗?”
食物也没耽误他用话语继续骚扰阿托斯。
毕竟阿托斯这位异族混血的脸蛋也在罗蒙狩猎的范畴内,当然他会不会被阿托斯用魔法直接打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罗蒙老板,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不下二十次了,”阿托斯不悦地表示,“我也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精灵王和魔鬼君主的组合威力远比你想象的大,无论是在战斗力层面,还是外貌层面。虽然我没看几眼瑞亚罗诺原本的模样,就被他打成了重伤,但是我的眼睛不会允许我撒谎。”
“阿托斯,”罗蒙既对听了无数遍的回答感到满意,又对这种不耐烦的态度相当不满意,“你以前不是那么凶恶的人。”
“你以前也不是这种会准备一堆相貌相同的床伴,外加裸奔用餐的家伙。”阿托斯没好气地说,“但愿不是每个异族混血都像你这么花心,也不像你身居高位就是为了无穷尽的享乐。你就不怕被发现吗?他们肯定会依照那个‘异族排除法案’,毫不留情的解决掉你。”
“享受本能得到满足所带来的快乐这才是人类的本质。”罗蒙毫不在意地享受着满桌的美酒与美食,“何况,我藏得很好,也换到了人类的身份,即便追查也找不到以前的我的任何信息。毕竟我们住的‘类贫民窟’根本没有出生证明,也没有规定只有异族混血会被抛弃在那里,也有一般的人类。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弄个人类的身份。当然你的脸需要稍微动一下,至少不能让之前的‘朋友们’认出你。”
“你钻空子的方式总是如此新颖。”阿托斯表示,“谢谢,免了。”
洁弗西卡比阿西尔大了整整两岁。
任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到了28岁这个年纪,竟然还会在遵守军方给出的“禁足令”后,又被克普摩直接抓回家里,继续禁足。
被没收了终端的洁弗西卡根本不能与外界联络,每天除了跟吃饭时间才会出现一会儿的妈妈聊天,就只能在家里的练习场里,来回痛殴无辜的沙袋,以发泄被迫禁足的怨气。
在这一点上,她跟阿西尔简直比有血缘的亲姐弟还要更相似。区别只是阿西尔会打着“练习”的旗号,去“搏击俱乐部”欺负别人。洁弗西卡只能欺负沙袋。
禁足期间她考虑最多的部分就是,本来她是为了救父亲,完全就是一片好心,结果父亲醒来,却因为那一连串误会,结果变得相当糟糕,不止连累了比奇拉、阿西尔和提尔他们,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早知道就不救这个混蛋爸爸了!
事实上,依照洁弗西卡的性格,根本就不存在“不救”的选项。
就像她明知道比奇拉就是个邋遢的人,她还是想要尽可能帮助他收拾一下实验室,让他至少不能在那片混乱的环境里工作。也像她明知道克普摩可能会让事情变成这样,她还是会选择想方设法的救人。
阿西尔从以前就经常说她“非常善良”,然而就是因为这种善良,才会被克普摩用来道德绑架,威胁她做出符合克普摩要求的决定。
结果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真想变得不那么善良。虽然不像阿西尔那样,至少也要懂得拒绝。而不是在过后,自己一个人哭泣和后悔。
不知道自己的实验室里那些可爱的植物怎么样了?
希望助手可千万照顾好它们。如果它们有个万一,自己回去的时候肯定会疯掉。
直接哭昏过去或许还是最轻的情况。
洁弗西卡在殴打完沙袋后,取下了拳套,双手交握于胸前,认真的为自己心爱的植物们做了长达十分钟的虔诚祈祷。
“唯一真神,请庇佑它们。”
……
洁弗西卡正式从克普摩擅自追加的“二次禁足”解放出来的那一天,趁着克普摩尚未到家,以前所未见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随身行李,连搬运AI都顾不上召唤,就自己拖着大箱子逃出了家门。
然后她就愣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