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极骑队已经害她失去了一条腿,请不要再害她失去生命。当初,如果她早一点听我们的话,早一点……不过现在也来得及,我们不会再让她做任何勉强自己的事……”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让穆特雷亚太太途中就安静了下来,偏过头和上半身遮挡住自己的表情,背影微微颤抖着。
“我们已经决定让她退役。”穆特雷亚先生抚了抚妻子的背,牵起妻子的手,以冷淡的声音替她说完未尽的话,“我们想说的话就是这些——如果千极骑队还想延续与矿区的合作,相信你们就会尊重我们的意愿。”
比奇拉被阿西尔捂着嘴,勒住脖颈拖进电梯后,脑袋里只有一个判断:这是绑架!
他的手分别抓住对方手腕,双腿和躯干奋力挣扎,奈何对方捂得更紧,也勒得更紧,让他觉得脖子都要被勒断了。
直到电梯门重新打开,二人已经回到阿西尔病房所的在楼层,他才松开捂住对方嘴巴的手,却保持着勒住对方脖子的方式,继续把比奇拉往自己病房里拖。
“你他妈再勒我的脖子,我他妈就要断气了!杀人犯法的啊!你这个暴力的混蛋!”
比奇拉的嘴巴刚刚重获自由,就发出一连串怒吼,同时空出了一只手对身后的人进行连续肘击,直至看到病房门时,他的肘击才奏效。
阿西尔突然倒抽气,随即松开了对比奇拉的束缚,艰难地挤出声音:“断了……”
“啊?”比奇拉懵了。
“肋骨。”阿西尔说。
比奇拉怪叫:“啊——?!”
他摆脱束缚回过身,亮出拳头,准备给阿西尔脸上来几下,却看到对方只一手按住侧腹,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依旧无法阻止本能地呛咳,随之从嘴里溢出的血,很快渗出他的指缝。
血里带着血沫。
这明显不是嘴唇裂口在流血。
任何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跟何况是“全能”的比奇拉。
没有作战服保护的身躯自然变得相当脆弱。阿西尔之前没意识到真正有功劳的是作战服而不是自己,此刻切身体验到了,却也来不及了。
“断掉的肋骨戳到肺里了!”比奇拉瞬间发出一连串惨叫,“100%伤到肺了!否则血里不会有泡沫——”
他想伸手帮忙,途中又不确定是否应该如此,动作僵在半空又收回去,反复了好几次,自己僵住了。
阿西尔勉强挤出声音:“大不了换个肺……”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比奇拉大声怪叫,“那可是你的肺!换肺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阿西尔在对方吼地途中就安静下来,没有像平时一样反驳,而是笑了起来。
他边咳边笑的样子,让比奇拉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扶我一下。”阿西尔用跟刚才说“断了”相同的语气说,顺手把胳膊递给对方。
“你他妈说扶我就扶?你当我是你的属下吗?”比奇拉认命的伸出手,嘴巴却没有停,“你先别笑了!哪有边咳血边笑的啊?你脑子到底什么毛病?要不看完肺也去看一下脑袋?你精神病比我严重!绝对比我严重!”
比奇拉就这么连拖代拽,把阿西尔送去急救。
急救手术不大不小,要修复肋骨和肺就必须插呼吸管。
比奇拉当着阿西尔的面既跳又骂,等待对方手术时却变得特别安静。
第三次了!
那可是伤患!
自己都对伤患做了什么?
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伤患,却不代表不是!
不对!明明受伤的是对方,没做好自我管理的也是对方,关自己什么事?
反正那个混蛋向来都是这德行——
等等,向来……?
真是诡异的念头。
就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方根本不在乎伤势如何的情况了,否则就不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刚才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阿西尔俯视着自己的眼神也让他感觉到相当熟悉。
比奇拉不知不觉蹲在手术室门旁,抱着脑袋苦思冥想,而后又跟着做完手术的阿西尔一起回到病房。
但他没有进去,只是蹲在了门口,继续着毫无头绪的回忆。
几小时后,接到消息的洁弗西卡和爱维瓦来了,随后是那些组长们——蕾妮除外。
组长们看比奇拉的眼神很奇怪。有谴责,也有看好戏的意味。
比奇拉无暇分辨,只是盯着尚未苏醒的阿西尔以及怎么看都觉得碍眼的呼吸管。
阿西尔醒来没多久,呼吸管也拿走了,明显恢复能力依旧惊人。
洁弗西卡是被爱维瓦拖走的。因为她一直缠着阿西尔说话,相当影响伤患休息。
洁弗西卡跟阿西尔是什么关系?比奇拉趴在病房门口偷看时不自觉琢磨:否则她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接到阿西尔要手术的消息?
不,不对!
比奇拉小心地偷瞄着到现在都没有让自己进病房的阿西尔,只觉得不是该关心那些小事的时候。
提尔队长是最后来的。他的视线在阿西尔和比奇拉之间几个来回,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边叹气边揉着自己疼痛的脑袋离开了。
没有人的时候,阿西尔终于示意比奇拉进去。
但他们没说话,只是四目相接,也可能是四目相瞪。
犹如以沉默和瞪视进行毫无缘由的对抗。
“你没什么话要说?”
最终是阿西尔主动打破沉默。
“没有。”比奇拉移开视线,不去看对方。
“我有话跟你说。”阿西尔道。
“什么?”比奇拉重新看向对方。
阿西尔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比奇拉没听清。
他不自觉向前一步,再一步,但依旧听不清,觉得对方只是嘴唇在动而已,只得大步上前,直到足够近的距离,俯下身凑近去听。
几乎同时,阿西尔陡然抬手,给比奇拉脸上来了一拳。
毫无预警地一击给比奇拉带来的惊讶远胜于伤害,害得他臀部着地,反射性捂住脸,连骂人和反击都忘了,仿佛此时才切身体验到,阿西尔的确从来没有先动手打过自己。
“断了的肋骨,”阿西尔用饶有兴味地眼神盯着坐在地上的对方,表示,“扯平了。”
“你他妈怎么能这样算!”比奇拉跳起来指着对方。
“椅子,坐下。”阿西尔说。
“什么?”比奇拉懵了。
“就结论而言,我没力气抬着头跟你吵架。”
“你——”
比奇拉刚想怒骂对方,也可能是还击,病房门却打开了。
护士来送药,看着阿西尔吞下药片就离开了,比奇拉却还滑稽地举着右手拳头。
这个发展似乎又让阿西尔觉得满意,再度露出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比奇拉忍不住吼。
“我是伤患。”阿西尔理所当然地答。
比奇拉:“……”
药片比想象中有效,阿西尔很快重新入睡。
比奇拉瞪着脸色比平时要苍白的对方的睡脸,顿时失去了“用眼神杀死敌人”的决心,泄气地瘫在椅子上。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失踪的困意潮水般涌来。
比奇拉甩了甩脑袋,试着抵抗。
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小时没睡觉了?
不记得了。
这几天经历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比此前一整年还多。
这半天的经历,又比之前几天加起来还要多。
真是对大脑和心脏的双重折磨……呼。
洁弗西卡带着探病礼物来的时候,看见比奇拉坐在阿西尔病床旁边睡着了。
比奇拉的脑袋半靠在阿西尔的枕头上,后者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对方的一点袖口布料。
第54章 D:作战环境.7.1
——奇迹的萨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