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了好一会儿,楚铮就只嗯了一声,再没开口。
他瞄了一眼,见楚铮倒头躺下了,还闭上了眼睛。
他小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睡觉。”楚铮眯着一只眼看他,“我这不明显吗?”
“你怎么还睡呀!”陈宁安惊诧,“这才刚醒了一小会儿。”
“困。”楚铮重新闭上眼,往里挪了挪。
他需要足够多的睡眠来修复他身上的伤。
陈宁安望着他苍白的脸,真的只是因为困吗?
他没有追问这个问题,而是握住楚铮一只手,询问道:“你能把手露出来吗?”
楚铮睁开两只眼睛看他:“我们非亲非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动不动就摸我的手。”
陈宁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他小声道:“我想给你渡灵力,好让你疗伤。”
“用不着。”楚铮察觉到他逃避自己的话,语气冷了下去。
陈宁安顿了下,弱弱道:“我就想摸你的手。”
楚铮冷哼一声:“你当自己是谁呀!你想摸我的手,我就得让你摸吗?”
“我是陈宁安。”陈宁安抓住他的手不松,坚持道,“我就要摸你的手。”
“你想着吧。”楚铮一把甩开他的手。
陈宁安的心沉了沉,看样子楚铮是铁了心不让他摸手,可能是伤得很重,想瞒着不让他发觉。
心里越来越焦躁,陈宁安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心一横,重新抓住楚铮一只手,强横道:“你不让我摸手,我就亲你的嘴。”
楚铮神情明显一愣,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宁安:“你现在变得这么轻佻孟浪吗?还学会霸王硬上弓了。”
陈宁安瞥了他一眼:“都是跟你学的。”
楚铮脸色一沉,紧盯着他问:“你有没有拈花惹草找过其他人?”
陈宁安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没有。”
楚铮几不可察的挑了下眉,盯着他问:“为什么没有?”
陈宁安道:“因为我看见他们的嘴唇时,心里没有一点想亲的想法。”
楚铮凑近他,朝他的嘴上虚虚吹了口气:“你想亲我的嘴吗?”
陈宁安咽了咽口水,很小声道:“……想。”
楚铮凝视他润红的嘴唇,也跟着咽口水:“你是真的想亲我的嘴?还是想趁机察看我的丹田?”
陈宁安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都想。”
楚铮哼了声:“那你想着吧,我没你这么随便,没名没分的就去亲别人的嘴。”
陈宁安忍不住反驳他:“你以前亲我嘴的时候,我们也没名没分的。”
楚铮愣住了。
是啊。
他是把陈宁安当成自己的媳妇儿了,可是他们没有成婚,其他人并不知道,或许,刚开始连陈宁安自己也不知道。
楚铮闭了闭眼,涩声道:“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妻子了,后来,我自己感觉你是喜欢我的,所以我才对你做了很多亲密的举动。”
陈宁安瞄了他一眼,垂着脑袋,很小声地说话:“你偷亲我的时候,我……我知道,装着没醒,是因为想让你继续亲我。”
楚铮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当我不知道吗,谁睡着的时候,舌头还能勾着人不放。”
陈宁安被他说得心里尴尬,脸颊噌的一下红了,他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紧抿着嘴,眼神飘忽着乱看。
楚铮没放过他,继续加大火力说他:“床都上过了,现在装什么羞涩纯情。”
陈宁安实在听不下去了,慌乱的四处乱瞟,突然瞥到一抹红彤彤,他立刻指着楚铮的耳朵反驳:“你耳朵好红。”
“管好你自己。”楚铮面无表情道,“自己脸红得跟涂了胭脂一样,嘴都快咬肿了,看着一脸饥渴,急着想跟人亲嘴似的。”
陈宁安越听越臊得慌,最后先败下阵来,他快速起身,往另一侧走过去。
楚铮打赢了胜仗,脸上全无喜色,他望着陈宁安离开的背影,脸色甚至有些难看。
陈宁安背对着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平复呼吸和心跳。
他凝起心神,全神贯注听着帐篷内的另一道呼吸声。
好一会儿。
楚铮睡着了。
陈宁安耐心等了一会,确定楚铮睡熟之后,无声无息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盯着他的脸看,越凑越近,情不自禁的去摸他的脸。
当楚铮温热的体温传到陈宁安指腹时,陈宁安一瞬间崩溃,眼泪肆意的流。
当初,他离开楚铮时,一直以为他是理智的,即使他当时喜欢楚铮,也自信以后可以脱身而出。
他一路走来,遇到很多岔路,一旦他做出选择,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一些东西。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淡化甚至消逝对楚铮的喜欢。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对楚铮的感情。
在他和楚铮相处的那些年里,他一直压抑对楚铮的喜欢,那些喜欢被他按在心底深处,日复一日的积累。
就好像埋在地下的春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默默积累养分。
如今看到楚铮的脸,摸到他的温度,就好像下了一夜大雨,春笋积累够了养分,突然拔地而起,快速生长,转眼间就长成了一棵粗壮的竹子,密密麻麻的根系深深扎在陈宁安心里,如果要将竹根连根拔起,只能将他自己的心全部剖开。
事到如今,陈宁安终于明白,有些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可是有些感情反而会愈加深厚。
陈宁安伏在床边,心头闷闷的疼,他握住楚铮一只手,抿着嘴,无声痛哭。
他从楚家出来的这些年,才发觉世上最折磨人的刑罚莫过于无望的思念。
陈宁安屏住呼吸,小心凑过去,亲了下楚铮的眉心,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瞬,心里的蠢蠢欲动完全压不下去,最终他决定顺着自己的心意,亲在了那张朝思暮想的嘴唇上。
他很想抱一抱楚铮,但是不知道楚铮身上的伤在哪里,怕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又加重伤势,只好作罢。
他坐在一旁,又服了一颗提神丹,将那股疲劳压下去后,他放出大半神识,凝神盯着周围的动静。
这回,楚铮又睡了一天才醒。
等他睁开眼,陈宁安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小声询问:“我想躺着歇会儿。”
楚铮道:“你自己的床,问我干什么。”
那就是可以。
陈宁安立刻脱掉鞋子,解了外袍,掏出毯子盖在身上,然后扯住毯子一角搭在楚铮身上。
楚铮下巴垫着柔软还带着一股香味儿的毛茸茸毯子,他情不自禁的翘了翘嘴角,反应过来后,他立刻抿着嘴,恢复面无表情。
陈宁安的眼睛频繁地眨来眨去,他捂着嘴深深打了个哈欠。
这些日子楚铮整天昏睡,他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天天提着心神,如今实在撑不下去了,困得脑袋发昏。
他惺忪着眼睛,在被窝里摸索楚铮的手:“你这会儿还要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