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安犹豫了下:“您也过来吗?”
楚铮睨了他一眼:“我不过来,你自己在这瞎练吗?”
陈宁安抿着嘴不吭声了。
算了,反正也就三天,还能得到一个天才指导,怎么看都是赚了。
“是,谢谢二少爷。”
楚铮嗯了一声,握着他一只手:“走吧,回去。”
陈宁安见他手里还拿着那只护腕,便伸手去接:“给我吧。”
楚铮顿了顿,给了他之后才说:“这个是我的尺寸,对你来说有点大了,不合适,你想要,我再给你弄个趁手的。”
陈宁安愣了下,摇头道:“我没想要,我是想把它丢了。”
“丢了!!!”楚铮猛地拔高音量。
陈宁安被他这语气惊到了,他抿了抿嘴,轻声道:“这个我用过了,想着我去丢,就不用劳烦您了。”
楚铮神色瞬间凝固,他愣愣地看着陈宁安理应如此的神情,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哑口无言。
陈宁安看着手中的护腕,踌躇不定,迟疑道:“这个是很贵吗?我拿给绿妩姑娘,让她清洗过后再给您送过来,这样可以吗?”
楚铮沉着脸没吭声,松开他的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护腕,套在自己腕上,然后大步往前走。
陈宁安看着他的背影,站着没动,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懊悔。
他不该说那句话的。
突然,楚铮又折返回来,冷着脸也不看陈宁安,握住他一只手,拉着他就往前走。
陈宁安顺从地走在他身后。
两人回去后一句话没再说过,一直专心修炼。
直到午饭。
陈宁安夹着一筷子莲藕,刚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突然被楚铮捏走了,他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沉沉地盯着陈宁安,像是跟嚼他的肉似的。
陈宁安直接愣住了,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咽。
楚铮恶狠狠地嚼着:“看什么看!你要不要把我的嘴、我的牙、我的舌头都掰下来丢了。”
陈宁安咕嘟一下,咽下嘴里所有的东西,他低下头,避开楚铮的视线:“二少爷,您不必这样,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明白我自己的身份,您之前嫌弃我也是应——”
“闭嘴!吃饭!”楚铮语气很凶。
陈宁安轻嗯一声,他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饭后。
楚铮又拉着他去了演武场,纠正他基础的剑招。
虽然楚铮全程板着脸,脸黑得跟雷雨天气一样,但是语气却始终平和,教导陈宁安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陈宁安除了刚开始略有些紧绷外,很快就放松下来,专心练习剑招。
深夜,临近子时。
陈宁安看了一眼沙漏,不受控地打了个哈欠。
他快速眨了眨眼,抹去眼中渗出来的泪水。
没一会儿,楚铮缓缓吐气,他收回自己的双手,平复内息。
陈宁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拿着自己的荷包,出门去西侧的厢房沐浴。
他洗完澡,随意擦了下头发,穿着寝衣,披了件外袍,回到榻边。
他把蒲团和外袍收起来,掏出枕头和毯子。
躺好后,他把右手伸出来。
楚铮看着散落在腿边的潮湿长发,抬手掐了个诀。
陈宁安摸了摸脑袋,楚铮这次力道用大了,他头皮暖融融的,稍微有点烫。
他拢好自己的头发:“二少爷,我睡了。”
楚铮低嗯一声。
陈宁安一闭上眼,一股汹涌的困意就朝他袭来,很快意识模糊,正当他快要睡过去时,突然觉得不对。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仰头看着身边的黑色人影:“二少爷,我怎么感受不到您了?”
楚铮的声音有些沉:“剥离的罡气已经渡完了。”
陈宁安正困得迷迷瞪瞪,听见这话,突然清醒过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撑着手臂坐起来:“那我回自己屋睡了。”
太好了!他以后终于能睡囫囵觉了!
这时,楚铮依旧握着他的手:“别折腾了,就在这儿睡吧。”
陈宁安笑着摇头:“不折腾,我这就走,正好您也能清静。”
他抽出自己的手,掀开身上的毯子,快速收拾好,披着外袍往外走。
随着咯吱一声,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一人。
楚铮捻了捻自己空落落的手,起身出去练剑。
陈宁安出了门,迎面扑来一股寒凉的晚风。
天上圆月高悬。
陈宁安抬头望了一眼,心里止不住的雀跃,他吸了吸鼻子,快步往自己屋里走。
三年多了,他以后每个月的这三天终于能睡囫囵觉了。
“陈宁安。”
陈宁安诧异,他顿住脚步,转身回望。
楚铮一步步朝他走来,直到近前才开口说话:“明天照旧过来吃早饭。”
陈宁安点头:“好,我知道了。”
话落,一片沉默。
陈宁安眨了下眼,抖碎了落在他脸上的月光,他轻声开口:“二少爷,您还有吩咐吗?”
“……没有。”楚铮扭头走了。
陈宁安的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几瞬,才转身离开。
翌日清早。
陈宁安揉了把脸,掀被而起,觉睡好了,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他走到正房门口时,正好看到人送膳。
他站在门旁候着,等人都离开了才进去。
这时,楚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从榻上起来,走到桌边坐下。
陈宁安把手递出去,正想开口,楚铮先开口了:“我会比平时输送少一半的灵力,不会影响你吃饭。”
陈宁安便咽下了嘴边的话:“好,我知道了。”
他分出大部分心神运转心法和口诀。
时间真的很塑造人,陈宁安现在吃饭已经习惯了细嚼慢咽。
盛汤时,见楚铮朝他看了过来,也没在意,这么久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有时候吃饭,楚铮总会朝他看过来,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看几眼,又把头转回去了。
刚开始,陈宁安会揣摩他这个举动的意图,想了一圈,觉得可能是因为楚铮辟谷了,但是看别人吃饭,又觉得想吃。
他以前挨饿的时候,也总喜欢看别人吃饭。
陈宁安喝完半碗汤,去端茶时,发现楚铮的眼神还落在他身上。
他现在对楚铮的目光已经不敏感了,可以自如地在他眼皮底下吃饭睡觉。
他慢悠悠地喝茶漱口,从荷包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后擦拭用过的右手。
楚铮看着他说:“你是真喜欢这个荷包,到哪都挎在身上。”
陈宁安指了指他的腰:“您不也是随身携带乾坤袋吗?”
楚铮顺着他的手指去看,低头拨了一下自己腰上的乾坤袋:“这么小一个又不占地方,你身上那个大多了,背着不嫌沉吗?”
陈宁安拎着自己的荷包掂了掂,他这布袋也就两个巴掌大:“这个不沉,很轻的。”
楚铮倾身,伸手掂了掂他的荷包,然后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怎么不做得好看点,选个鲜亮的颜色,这看着灰秃秃的。”
陈宁安将荷包挪到腰侧:“这是须弥树树皮原本的颜色,瞧着还行,就是一个盛东西的,用不着那么多花样。”
说完,他看向楚铮,眼神落在他玄黑的衣襟上。
楚铮对上他的视线,皱眉道:“黑色不好看,我不喜欢。”
陈宁安不解道:“那您整天穿黑色的衣裳?”
楚铮道:“我小时候经常在山里,练剑时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穿浅衣裳容易弄脏,我看了就心烦,那时候清洁术还没学会,又不能隔三差五换衣裳,索性换成黑色,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