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止渊听着,眉头越皱越紧,那股不安感再次攫住了他。他不管不顾地收紧了手臂,将脸再次埋进了江宥临的颈窝,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不高兴:“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自己先回去。你要抛下我了。”
江宥临发现他失去记忆之后,叶止渊跟他说话倒是越来越大胆了,他心念微动,决定逗逗这只因为不安而开始龇牙的大型犬。
“其实,我全都想起来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在亲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止渊的身体还是顿时僵住,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慌乱。
月光下,江宥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轻轻挣开了叶止渊的怀抱,却没有退开,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
他微微仰头,靠近叶止渊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对方发红的耳廓,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轻柔:
“本来就是只不听话的小狗,却总喜欢在主人面前收起獠牙,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叶止渊包扎好的肩伤边缘,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先是让人放松警惕,然后再一步步地得寸进尺。”
叶止渊的脸“轰”地一下彻底涨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我……”
“不过,”江宥临打断了他,语气倏然一转,指尖抬起轻轻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还好,只对我这样。”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抚平了叶止渊心底翻腾的不安和慌乱。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宥临,看着他紫眸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江宥临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模样,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他终于退开半步,拉回了正题:“你要是愿意带我回去,我就不等纪予然了。”
明明是哨兵一直在等他。等他醒来,等他治疗,等他恢复记忆,等他做出决定。
一个“会不会丢下他”的决定。
而这个决定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叶止渊愣了一瞬,随即,巨大的狂喜像烟花般在脑海中炸开。
月光之下,哨兵用力回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
……
“傻瓜,抱这么紧,伤口不疼了?”
“不疼!我一点也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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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属于帝王星的皇家私人飞行器平稳地驶离帝王星的大气层,将那片金碧辉煌的宫阙远远地抛在身后时,江宥临透过舷窗,望着外面点缀着万千星辰的宇宙。
他又想起了在星缔节的那天,遍布帝星各个角落的宣传广告里提出的那个问题:
【在冰冷浩瀚的宇宙中,什么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
权力?
地位?
血脉?
亦或是故土?
或许在他短暂的过往人生中,也曾追寻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此刻,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身旁驾驶着飞行器的哨兵侧脸上。叶止渊似乎有所感应,也侧过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间,无需言语。
江宥临的唇角轻轻扬起。
浩瀚星海,无边宇宙,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一颗漂泊的星辰,做一只自由的纸鸢。
江宥临从来不相信什么归宿论,也不需要所谓的归宿来赋予他人生的意义。
但是他知道,身边这个人,会与他跨越光年,排除万难……
最终,回到同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