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甚至不是一个人的精神力,而是数十道B级以上的精神力汇聚成的精神力洪流。
看来这群人是发了狠要在第一时间彻底摧毁他的防御屏障。
江宥临是进攻型的向导,虽说攻守兼备,但是他擅长的其实是快准狠的进攻,跟防守型的向导的向导相比,在屏障构筑的习惯上有所差别,屏障也就天然要脆弱一些。
精神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江宥临闷哼一声,兜帽被吹开,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无数精神触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长,在他周围形成一层又一层致密的防御屏障,硬生生地扛住了这一下足以让普通向导陷入深度昏迷的合击。
攻击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刁钻和密集。各种各样的精神力进攻手段从阴影中泼洒而来,如同疾风骤雨,毫不留情。
几回合下来,江宥临稍微摸清了对面的底细。他们在暗处的人数超过十人,甚至可能更多,而且全是中高阶的异能者!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攻击此起彼伏,配合默契,没有给江宥临丝毫喘息的机会。
如果他们的对手不是江宥临,而是其他在进攻或者防守方面略逊一筹的向导,恐怕连第一下合击都抵御不住。
江宥临且战且退,紫眸中寒光凛冽。他尝试反向定位攻击者,却发现对方的精神波动被某种装置模糊处理过,难以锁定具体位置。
这导致他就像被困在无形笼中的猛兽,空有强大的力量,却难以有效地进行反击,只能一味地躲避对方的攻击。
这样下去不行,消耗战对他极度不利。
江宥临眼神一厉,准备强行利用更深层的精神力,发动大范围的无差别精神力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道一侧的高处。那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里,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只隐约可见利落的下颌线条。
他甚至没有看向江宥临,只是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黑衣人的精神力却如同无形的领域骤然张开。刹那间,那些原本狂暴涌向江宥临的精神攻击,像是撞上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瞬间消散于无形。
那股精神力极具侵略性,阴影中接连传出数声压抑的闷哼和痛苦的抽气声,显然那些隐匿的攻击者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反噬和压制。
黑衣神秘人收回手,他终于转过头看向江宥临,压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立刻,离开这里。”
江宥临心下一惊。这人的精神力等级绝对不在他之下,尽管在敌方的屏蔽装置干扰下,他无法准确判断对方究竟是向导还是哨兵。
他在帮自己。
是偶然?还是……
眼下绝非追问的什么好时机。江宥临深深看了一眼那道黑色的身影,身形一闪,迅速朝巷道另一端撤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确认江宥临已经离开,高处的黑衣身影才微微动了一下。他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确认周围那些埋伏者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才如同融入暗影的鸦羽,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
而在巷道深处,那些伏击者们的情况却远不止“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那么简单。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脸上是痛苦和恐惧。
他们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涣散,像是正注视着什么的极其恐怖的景象。
有人无法忍受那深入灵魂的折磨,发出凄厉的惨叫。另一人疯狂地用头撞击着旁边的墙壁,想要驱散脑海中那令人崩溃的幻象。
“污染……是精神污染……好恶心……呕……”
阴影中,一个原本作为指挥,并未直接参与攻击的身影踉跄着后退一步,他看着手下们惨不忍睹的状态,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颤抖着手打开加密通讯,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任务……任务失败……立刻转移……”
-----
终于回到清风港的范围,江宥临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比起暗市那边死气沉沉的氛围,清风港这边虽然环境是差了些,但好歹让人感觉还生活在和谐联邦的统治之下。
他这下终于理解温明昭为什么评价这边环境还算不错了。
精神放松下来后,江宥临突然想起自己的个人终端在交易中心被屏蔽了大半天。从暗市出来到现在,他又一直都在思考暗市里的事情和刚才的袭击,还没来得及重新打开终端。
原本若是参加下半场的【明拍】和【以物易物】,肯定得折腾到更晚。现在这个时间倒是不早不晚,正好。
也不知道叶止渊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江宥临点开终端的个人消息栏,果然看到了一条叶止渊十分钟前发送的消息:
【江医生,你那边怎么样?】
看着这条简短的消息,江宥临的唇角微微上扬。想着已经到楼下了,他便没有回复,而是加快了脚步。
-----
推开公寓的门,向导的神情微变。
一股比上次在首都星醒来时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但这一次,血的气味中混着一种江宥临极其熟悉的气息。
香橙的清新交织在腥甜的血液之中,而这股血的气息并非来自他人。
它属于叶止渊。
-----------------------
作者有话说:有个人说她想要回收一点文案(顶锅盖跑走)
第42章
江宥临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叶止渊将自己蜷缩在卧室角落, 一只手被特制的金属镣铐牢牢地锁在床脚,手腕因剧烈的挣扎而被磨得皮开肉绽,血液顺着皮肤滴落, 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哨兵的额角破裂,脸颊、脖颈乃至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上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擦伤, 整个人像是刚从一场惨烈的□□搏斗中幸存下来。
整个卧室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床垫被一股巨力从中间硬生生撕裂, 海绵和内衬材料翻卷出来;柜子东倒西歪, 抽屉全部被甩出,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 并被无形的精神力碾碎;墙壁上留下了几道过于深入的巨大划痕。
江宥临意识到,眼前这片狼藉已经是叶止渊在极度痛苦中竭力克制后的结果。毕竟遭殃的只是家具,至少他没用精神力把天花板或者地板炸出一个洞。
估计是狂躁刚开始的时候, 哨兵想用身体上的疼痛去遏制精神域混乱的痛苦。他不过出去了半天,叶止渊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的?
记忆瞬间被拉回二人初次相见的那天。在首都星的中心医院的一楼,叶止渊也是陷入了狂躁的状态,无意识地撞开了白噪音室的门。
那时的江宥临直接用精神力制止了他的狂躁,但是制止不代表治愈, 叶止渊在他离开后必然还接受了医院里某些不怎么好受的直接手段, 去快速解除狂躁的状态。
现在,同样是他面对着一样的状况。
却又感觉跟之前有哪里不同了。
江宥临踏过房间内满地的狼藉, 他停在叶止渊面前,垂眸看着这个因本能而痛苦挣扎, 眼神涣散失焦的哨兵。
狂躁状态下的哨兵虽然睁着眼睛,眼前却像是被一层黑布蒙住, 视野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他的精神网极其杂乱,五感失调,耳边的声音忽而轰鸣, 忽而又万籁俱寂;触觉时而被放大到难以忍受,时而却麻木到就连皮肉翻卷的伤口,剧痛的信号也迟迟无法被混乱的大脑接收。
就像是被囚禁在一个不断缩窄的牢笼中,潜意识里只剩下想要撕碎一切、破坏一切的毁灭欲。
在无穷无尽,难以忍受的精神力暴乱之中,叶止渊先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如同在极寒中跋涉的旅人感受到的一缕暖风,周围的一切仍在激发着他的摧毁欲,唯独这一抹气息,竟让他那濒临崩溃、破败不堪的精神网奇迹般地获得了刹那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