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 一眼就瞥见床脚边规整地放着一双全新的白色绒毛拖鞋。江宥临穿着它去洗漱, 刚打开卧室门,一股温暖诱人的食物香气便扑面而来, 是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焦香和清甜豆乳的混合气味。
叶止渊正站在那个堪称辽阔的开放式厨房中央,背对着他忙碌着。听到开门声,哨兵转过身朝着江宥临弯起眼睛:“江医生, 早上好。”
如果不是陌生的环境提醒着江宥临这里是纳维克斯,他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里就是他和叶止渊在首都星共同居住的家。
哨兵看起来神清气爽,在精神图景里胡闹就是这一点好,一点也不影响现实里的身体状态。当然了, 以之前的经验来看, 哨兵的恢复能力确实天赋异禀。
当叶止渊将一杯温热的豆浆轻轻推到他面前时,江宥临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哨兵的颈侧。
那里赫然印着一个十分清晰的齿痕, 在蜜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暧昧。
……那是他昨晚在图景里留下的。
记忆伴随着豆浆的热气氤氲而上。昨天在那片新生的温泉图景中,叶止渊跨坐在他身上, 不依不饶地舔咬着他的腺体,他被磨得没了脾气, 最终一把将人从身上拉下来。
哨兵显然还不满足,追着他索吻,却被他偏头躲开。
叶止渊立刻露出一副被欺负了的受伤表情, 声音带着委屈的哑:“为什么?你今天都没有亲我。”
“刚才你已经在腺体那里讨到够多的向导素了。”江宥临的手指抵在叶止渊的唇前,阻止他进一步靠近,“我是注射了抑制剂,你又没有。再亲下去,你就又该失控了。”
叶止渊不甘心地动了动,上身反而更靠近了些,几乎贴上半躺在温泉岩石旁的江宥临。他像只依恋主人的大型犬,鼻尖亲昵地蹭着江宥临的鼻尖,贪婪地深嗅着向导因情动而无法抑制散发出的,清冽又诱人的百合信息素。
江宥临那头银发被温泉水彻底浸湿,此刻正湿漉漉地披散下来,几缕发丝还在滴着水珠,沿着锁骨滑落。失去了额前长发带来的遮掩,向导的五官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眉骨优越,鼻梁高挺,唇形薄而色泽偏淡,组合成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艳丽。
而被温泉热气蒸腾得微微泛红的眼尾和脸颊,却又奇异地柔和了这份极具侵略性的美貌,为其添上了一抹活色生香的秾丽。
叶止渊的目光痴迷地流连在那张脸上,最后落在抵在自己唇前的那几根修长手指上。
此前,他不是没有被江宥临用各种方式弄得溃不成军甚至晕厥过去的经历。
只要江宥临想,他绝对有办法让自己变得一塌糊涂。
但是今天除了最开始的粗暴,江宥临似乎并不主动。
叶止渊心头那点不服气又冒了出来,他张口轻轻咬住唇前的手指,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研磨,含糊不清地嘟囔:“不就是没注射抑制剂……你说得好像我像是那种……一碰就发//情的小狗一样。”
江宥临闻言嗤笑一声,被咬住的手指恶劣地屈起,关节蹭过哨兵的上颚:“你不是吗?小狗现在还在咬我。”
叶止渊立刻松开了牙,但紧接着又意识到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又一层热气不受控制地蒸腾上脸颊和耳根。
江宥临突然坐起来,他凑近叶止渊毫无防备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牙齿不轻不重地在那片绷紧的颈肉上细细研磨,然后猛地咬了下去。
随即,他凑近哨兵那早已红透的耳畔:“乖,会咬人的小狗也是好小狗。”
在他这里,小狗只要不变成冰冷狡猾、心怀叵测的毒蛇,是被允许偶尔咬两口主人的。
……
回忆至此,江宥临垂下眼,不动声色地喝了两口手中的豆浆。
向导尚有护颈带遮掩一下脖颈的吻痕,而叶止渊那个位置鲜明的牙印,恐怕只能靠高领衣服来遮了。不过哨兵今天可能也不打算出门,倒没必要特意去换。
叶止渊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还休息吗?”
“今天得去跟调查组的人碰个头。”江宥临放下杯子,“看他们那边具体怎么安排。”
“嗯,”叶止渊点头,“那我自己去一趟超市,补充点东西。”
江宥临闻言,像是想到什么,侧头看了他一眼。自从两人在登记处领完那张电子结婚证以来,叶止渊好像就真的再没正儿八经地去上过一天班,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从首都星到阿斯塔星,再到纳维克斯。
怪不得说在自己身边一直很幸福呢。一直不用上班还有人养着的日子能不幸福吗?
“对了,”江宥临夹过一块切开的三明治,状似随意地问道,“我差点忘了问,这房子的租金是多少?房东要求押几付几?”
叶止渊明显一愣。
“我……好像有点忘了具体数字。”他放下勺子,连忙点开终端屏幕,“稍等,我查一下合同。”
江宥临耐心地等着,目光扫过哨兵略显匆忙的动作。直到看到叶止渊调出的电子租赁合同界面,确认了上面的租金数字确实符合市场价且条款清晰合理后,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只不过……
“这么多钱,你都一次性付了?”江宥临看着合同上那个对于短期租赁而言不算小的总额。
“房东说一次付清可以再优惠一点,我就都转过去了……”叶止渊老实地回答,还没完全理解江宥临问话的意思。
江宥临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按照这个租金水平,再加上押金,恐怕得耗掉叶止渊在公会好几个月的工资收入。他得收回刚才心里那句“自己养着他”的调侃,这傻孩子怕是把自己老底都掏出来租这房子了。
他沉吟片刻,点开自己的终端,一边快速操作着一边淡声道:“之后我在我的账户权限下给你划一张虚拟副卡,额度应该够用。你以后需要用钱或者添置东西,就用那张卡吧。”
叶止渊:“?!”
叶止渊:“……好。”
哨兵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其实……他某个账户里的数字,可能大概也许……并不比江宥临少多少……
但这话此刻显然没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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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临出门前把束起的高马尾解了下来,绑了一个低尾的大麻花辫。
纳维克斯上的风都很大,他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走出门就被自己的头发给糊一脸。最终,他编了一个松散的低麻花辫,辫子一丝不苟地垂在左肩前,发尾用一根素色的发绳系好。
这个发型是他在圣所时偏爱的。那时向导学院的课业和实践任务繁重,训练时长发飞舞不仅碍事,结束后打理起来更是费时费力。
叶止渊看到他的新造型愣了好几秒,顿时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低垂的麻花辫柔和了江宥临的五官线条,显出一种古典的柔美。如果他此刻穿着的不是简单的便服,而是换上一身精致繁复的礼服,那几乎就与叶止渊童年时期在那些昂贵绘本上看到的公主别无二致了。
向导带着些许疑惑的眼神回望突然呆住的哨兵,额前几缕未能编入辫子的碎发随之滑落。然而在叶止渊的眼中,眼前的身影却逐渐与十几年前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场景缓缓重叠。
那个像光一样的少年,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庞,也曾这样编着一条侧麻花辫,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