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无声无息出了一趟远门么?不过是几日不见,祝弥竟觉得闻人语有些陌生,愣了一息后,他抿了抿唇,回过神来,“……谢谢。”
闻人语凝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脚下的剑蓦然一动,往城墙的方向飞去了。
祝弥从剑上蹦下来,瞄了一眼,青岩面色难看,乔阴更是吓得不轻。
“我没事啊,”祝弥有些愧疚,“早知道不去那么远了。”
说完,他才发现这两人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闻人语身上。
神态看起来比自己从剑上下来那一刻,还要凝重上百倍。
祝弥扭头的前一息,闻人语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闻人语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祝弥又狐疑地多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看错,才收敛了自己的目光。
青岩忽然咳了一声,提醒道,“接下来教你怎么收剑。”
祝弥点了一脑袋,鼓起勇气来,“来吧。”
话说完,余光再瞟去时,身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了,连同乔阴也没了身影。
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祝弥心想,没注意喃喃出了声。
青岩看着他,“等你修炼到一定境界,你也能做到。”
“那要修炼多久啊?”祝弥不禁感到好奇。
“按你现在的进度,一百年。”
“一百年?!”
“这还是不出意外的情况下,”青岩睨了他一眼,“继续吧。”
长明殿内。
温春来小心翼翼地检查闻人语身上的伤口,神色越发沉重起来。
看得出来少城主回来前特地清理过身上的伤口,可是依旧难掩伤势的颓然。
甚至到了现在,体内的魔种依旧在蠢蠢欲动,没有被完全压制住。
“接下来我要闭关疗伤一段时日,期间若有什么事,唤醒我便好。”
温春来点了点头,知晓闻人语嘴里的事,不过是和少夫人有关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就不必找他了。
乔阴被吓得脸色苍白,上上下下地打量少城主的伤口,嘴角嗫嚅了两下,不动了。
闻人语注意到他的视线,主动开口,“……怎么?”
乔阴脸色干巴巴的,挠了一下脑袋,问,“城主,那你打赢了么?”
闻人语:“……”
“没有。”
温春来瞠目,“……输了?”
闻人语漠然摇头,“那也没有。”
他和祝闲,两败俱伤,若是按伤势来算,应该是他伤得略重一些。
片刻后,闻人语从乾坤袋掏一朵莲花来,只不过那并不是一朵真正的花,花瓣花蕊都是晶莹剔透的白水,泛着圣洁的微光,潺潺地流转着。
“这是……”温春来不知道这是何物,却能看出来不是一般的宝物。
闻人语递给温春来,吩咐道,“流水白莲盏,和极阴之水同源。极阴之水的炉鼎在第一次双修后得一个月,会历经一次生死之境,此物便可救炉鼎一命。”
“少夫人已经换上了离恨心,用不上这东西吧?”温春来疑惑道。
闻人语回来,“可以用来铸剑。”
温春来眼神一亮,“少夫人体内有极阴之水,若是本命武器用此物锻造而成,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闻人语垂眸,应了一声,把流水白莲盏交给他,“越快越好。”
“那是自然的。”温春来极快地应了。
“城主,还有什么吩咐么?”看闻人语陷入了沉思,乔阴殷勤地开口。
闻人语沉默了许久。
久到两人以为他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话时,只见闻人语似乎苦恼地皱了一下眉,担忧道,“你们……教他教得周全一些。”
今日的转款,一看就知道是祝弥还没学会怎么收剑就御剑飞行了。
乔阴讪讪地哈哈两声,“那是意外,意外……”
闻人语应了一声,兀自闭上了眼睛,祝闲不好对付,他伤势太重,能撑着从清歌回来,此刻已是极限。
*
在几人的督促下勤学苦练,将御剑飞行和隐藏气息这两样保命手段学得娴熟精湛。
在确保祝弥遇上危险有逃出生天的能力后,祝弥的修炼课程放松了稍许,不用早饭吃到一半就被抓去练习。
祝弥先前毕竟是凡人之躯,长此以往拔苗助长断然是行不通的,身体承受不住。
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地教祝弥锻体炼气,不能再急于求成。
祝弥的日子过得极有规律,早上和中午修炼,下午便教乔阴认字。
因而,长明城的小妖小怪们常见他们的少夫人御剑从长街的天空上飞驰而过,风姿翩然,衣袂飞扬,是寂寥萧索的冬日里少有的一抹亮色。
那只黑鸟常伴他左右,只是不知何时,那只鸟一夜变大,展翅投下的影子能将长街的天遮个半黑。
祝弥过得倒还算逍遥快活。
就连极阴之水也识相地再没有发作过。
他极少再见到闻人语,每次想问,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但很巧的是,每次他这么想,第二天修炼结束就能看到闻人语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二人遥遥相望一眼,并不说话。
兴许是见面的次数减少了,也有可能是睡多了,祝弥觉得闻人语都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那些汹涌磅礴的复杂心绪,都随着长明城的严冬慢慢淡去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果然不是假话。
不料,那一夜二人又做了一夜夫妻。
翌日天亮时,却见长明城满城的妖魔鬼怪都在找人。
祝弥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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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俺来也!!!
第79章
祝弥消失的时机也太巧妙了。
学会了御剑飞行, 学会了隐藏气息,还没用到什么歹人身上,倒是先用到了他们身上。
长明城不大,城内的小妖小怪大多都认得祝弥, 众人把整个长明城翻个了底朝天, 都没能找到祝弥在哪儿。
“他不知道结界的法诀,人应该还在长明城内, ”青岩冷静地分析, “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可能是他有意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乔阴也附和,“他最久只能飞两刻钟,肯定没走远!”
闻人语有些头疼,他一睁眼就发现人不见了, 伸手一摸,祝弥躺的那一侧被子还是温热的。
按理说,祝弥起身他不会毫无察觉, 可是昨夜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如画卷一般事无巨细地将过往印如他脑海。
前尘种种,历历在目, 他一时沉迷,这才没注意到祝弥的动静。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想要走?会不会是自己跑去哪里玩了?”乔阴又猜疑道。
“不会, ”闻人语否决, “他要是去玩了, 不会带走他的包裹。”
祝弥平日里自己飞去哪一处玩,只会带上他那把剑和那只鸟,不会带上别的。
乔阴叹了一口气, 想了一会儿,又说,“不过祝弥最近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青岩追问。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说话总是遮遮掩掩的,问他什么他都不愿意说,以前他就不这样,我问他他什么都说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青岩皱了皱眉。
“你平日里不总是骂他笨么?他不和你闲聊,你自然就不知道了。”
青岩脸色微妙,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