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睡觉怕冷么?”
祝弥:“……”
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的!
“昨天夜里,师兄忽然钻到……”
“好了好了,”祝弥扬声打断他,“我不是故意的,你看吧,我都说了不能睡在一张床上,我睡相不好,打扰你睡觉了。”
“不打扰,”余默迟疑着问,“师兄以前也经常这样么?”
祝弥穿好衣服,回头看他,“这样是哪样?”
“钻人被窝。”
祝弥面皮一热,“……没有!”
“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所以多问了两句,师兄勿怪。”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叫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祝弥撂下狠话,转身想走的时候,又被叫住。
“条件有限,同门师兄弟睡一张床也是常用的事,师兄为何如此……”
余默话没说完,祝弥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坦坦荡荡才是正常,这样遮遮掩掩反而奇怪。
“是因为师兄觉得我居心不轨么?”
祝弥转过身,凝视他,“入门那日,不是你自己说的么?怎么能怪我怀疑你?”
“在下确实对师兄图谋不轨。”
祝弥神情空白,“……”
余默这么直白地承认了,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真是……”
“厚颜无耻?死缠烂打?”余默泰然自若地接上他的话,“心机用尽?”
好一会儿,祝弥才缓过神来,郑重道,“师弟啊,门规说了,同门师兄弟不能谈情说爱。”
“未曾受师长半点教诲,我连半个南山门的弟子都算不上。”
祝弥大惊,“师弟,你真是疯了!”
余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师弟真的是彻底疯了!祝弥一甩袖子,下楼去了。
到楼下客栈吃早饭时,祝弥还处在震惊当中。
他怎么就把师弟带下山来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要是自己真和师弟牵扯不清,师父会把他逐出师门么?会把师弟逐出师门么?
还是要两个人都滚?
无论是那种场面,那都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得想个办法让师弟死了这条心才行。
吃早饭期间,师弟一直没下来,大概是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吃过饭后,祝弥找百晓生打听一下去天玄宗的一些消息。
一直到出发的时候,余默才从楼上下来,两人在楼下汇合,默契地没有交谈便动身出发了。
狱澜高手云集,到处都是修士的神识,祝弥的修为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够看的,只能小心翼翼地飞。
好在师弟灵力也低下,没有察觉到不对,安安静静屈着一边腿坐在他身后。
他还是很在乎自己身为师兄的威严的。
威严!祝弥在心里重重强调了一下这两个字,飞得更高了些。
飞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祝弥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
那人跟了自己有一段时间了,那人并没有展现出攻击的意图,一直到眼下,那人已经光明正大地黏在他尾巴后面。
……原来不是顺路的么?
祝弥也不确定,回头叮嘱余默坐好,故意换了条路。
两三次后,祝弥把那人甩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前方有人凭空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祝弥被迫停了下来。
前方凌空而立的人童颜鹤发,眉毛像条胖毛毛虫一样趴着,眼睛玩起来,笑意满脸,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祝弥警惕地问。
“小兄弟别紧张,”那人和声细语,“在下并无恶意。”
“前堵后追,这还不算有恶意么?”祝弥声音拔高了些,在春日的暖风里显出几分凛冽。
那人呵呵地笑了两声,“方才追在你们身后的人是在下的弟子,他本想和你搭话,奈何你飞得太快,他御剑之术又不精,所以这才没说上话。”
“在下乃药王谷第四百三十一代副谷主,人称‘玉容’,今日所为,别无他意,只是想一睹美人真容。”
祝弥:“……”
他算是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了。
“不行。”
“给钱的。”
祝弥犹豫了一会儿,“……那也不行。”
“两万上品灵石。”
祝弥:“……”
“三万!”
祝弥微微瞪大了眼睛,面色迟疑。
“五万!不能再多了!”
祝弥有点心动了,但是一想到把面罩摘下来后,玉容大师势必会把自己的脸当成整容模版又去招摇撞骗他人,又把这个念头按下去了。
而且说不定还会招来什么别的麻烦。
“算了。”祝弥回绝道。
玉容大师一怔,眯眯眼张大了,“为什么不呢?你我共利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祝弥:“……你会拿我的脸去骗人。”
“这这这怎么叫骗人呢?他们来找我整容,都是自愿的,我可没有胁迫欺骗他们!”
祝弥想起自己听到的整容效果不尽人意但还是要借钱去再做一次的议论,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愿意。”
玉容大师陷入了沉默。
“师弟,药王谷还负责这种事情么?”祝弥没忍住回头问。
余默站了起来,嗯了一声,“全身上下,他们没有不涉及的。”
祝弥:“……”
“你们偷偷嘀咕什么呢?”玉容大师不快地打断他们。
祝弥回过神来,再一次看向了他,“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玉容大师忽地大笑一声,“走?那可不行!”
“你什么意思?”祝弥脸色一变。
“今天我不仅要看,我还要把你脸上的每一个骨头,每一寸皮肉都摸了清清楚楚!”
“……你想得美!”祝弥回嘴,“刀剑不长眼,我劝你赶紧让开!”
玉容大师笑了笑,“刀剑不长眼,只要不伤得你的脸,那就没事。”
玉容大师话一落,充满威压的灵力悍然汹涌,如同一座高山将祝弥的神识往下压,一个猝不及防,祝弥竟是径直从自己的剑上掉了下去。
糟了!
他还以为玉容大师是什么不务正业的人,没想到修为竟如此高深。
祝弥紧急抓住逝水剑,在落地之前把剑插在地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眼前的面纱被突然发作的狂风卷了起来。
眼看着面纱斗笠就要被掀开时,祝弥倏地感觉到一阵轻柔却不失力道的力量,把他的斗笠给按住了。
祝弥怔怔,艰难抬起头来,看到余默握着剑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形,喃喃道,“师弟,你别想不开啊,你打不过他的。”
余默:“……”
“你不愿意被他看到你的脸。”
“……是。”
余默蹲在他面前,将他被吹地有些翻起的面纱从肩膀上拿下来,手掌穿过面纱,缓缓将斗笠下的两边绳子绑到了一起。
“……”
余默站了起来,手里的剑一阵轻颤。
祝弥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师弟,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