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拔剑最多的地方,一是在自己建设的灵境内,二是在云海上。
灵境内只要她一人,去云海的时候其余弟子也会刻意给她腾出空间。
她的剑已经很久没有再众人面前露过面了。
而今甫一现世,剑光宛如炽阳之光,天地为之变色,剑鸣声淹没一切纷乱嘈杂之音。
几十道相同的掌门身影凌空。
她苦练影分术不为别的,就是希望能练出真身时能分担不同的宗门事务,可惜以后可能用不上了。
但她为此感到高兴。
从她算了那一卦开始,她就在心里自动接过掌门的职责。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看着闻人语走向绝境,看着师弟失魂落魄闭关避世,看着师父痛苦地云游而去。
今日,这所有的愧疚要被斩于剑影之中。
那些身影同时御剑,剑气灵活浩荡,横扫此间万物。
和陆非池相识这么多年,闻人语不可能不知道破她剑法的关键,却还是有一丝惊讶。
在如此繁忙的事务之下,仅十年时间,陆非池修炼到了元婴初期。
……不愧是掌门。闻人语想。
那烈芒凶悍地劈了下来,强大的威压把所要修士的神识都死死按在地上,就连最微小的尘埃也不被放过。
毁天灭地一般的气势,仿佛要震碎所有生灵。
陆非池的剑法和她本人如出一辙,坦荡、直白,不做遮掩、长驱直入。
流光剑迸发出了明镜般的一弦青光,并不起眼,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陆非池砍下来的那道剑光。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剑光就被绞碎得七零八落,陆非池想再挥剑时,发现自己挥不动。
那道青光不仅缠在自己剑上,还缠在了自己的本体上。
抬眼望去,闻人语已经了无痕踪。
忽地,她听到了闻人语说话。
“师姐,你早就不想当掌门了,是吗?”
陆非池一怔,心神在这一瞬有了动摇,随后她立即咬牙,大吼道,“滚!”
这还打个屁啊!
“你输了。”闻人语在她面前。
她怒气冲冲,“不比了!”
陆非池恼羞成怒,唰地收起了自己的剑,两三步飞到云台上去。
除了两位当事人,都觉得陆非池输得轻而易举,且莫名奇妙。
原本以为会拼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掌门比试,就这么结束了,当真是……怪事。
也不知道是谁放水了。
闻人语面色淡然,紧随其后,朝云台的方向过来。
台下的人潮声忽大忽小地远去了,祝弥的世界在此刻变得无比寂静,初秋天色的湛蓝与秋光的明媚,只迎接了眼前一个人。
然而闻人语却似空山深谷里踏步而来,比起从前更为孤冷、沉寂,拒人与遥遥千里之外。
消失的光阴在闻人语身上镌刻出,他觉得陌生的痕迹。
祝弥不受控制地慌乱,呼吸短促,心口狂乱。
他定定地看着闻人语走过自己面前,在洛宁面前停了下来。
祝弥感觉自己头发丝儿都绷紧了。
片刻后,他看到闻人语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随口提起一般的语气,像洛宁询问,“他是……?”
祝弥耳边轰地一下,大脑一瞬间空白,视线也跟着模糊,半边身子都发麻得要站不住了时,听到良景生为自己回答。
“……杂役。”
祝弥心神一震,猛然醒过来,愣愣地看向闻人语,结结巴巴地说,“我是玲珑峰的,洒扫,杂役。”
“我叫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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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改小改一下,大家别激动,该写的一个字都不会少的,只是还没写到[抱抱][抱抱]
第36章
嚯。
演戏吗?呵呵。
史密斯夫妇修真版?有意思。
他上初中的时候可是去试过镜的。
可惜因为演技太过拉胯, 而脸蛋又太过出挑,两极之差犹如云泥之别,最后被光荣地刷掉了。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有经验的好吧?!
可是, 从前, 在人前他们都会默契地避开彼此,不是吗?
……闻人语演得也太真了一点。
问完后, 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跟离开了。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陌生人一样。
薄情郎郎心似铁, 十八年杀鱼刀上的那种铁。
祝弥心烦意乱地把婚书给折起来, 昨日闻人语多此一举问他的身份是演的,那些人口中和洛宁的合籍也是吗?
为什么闻人语都不来跟自己解释一下呢?
祝弥又唰地把刚合上的婚书扯看,认真地看上面的每一个字,心里默念了一遍。
很好。
每一个字都认识, 每一句话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书没白读。
他嘚瑟了一小会儿,心情好了一点,安慰自己, 山不就我我自就山,大不了自己想办法去见闻人语就是了。
祝弥把婚书藏回去,谨慎地检查了好几遍, 这玩意儿可见不得人,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打开房门, 一张獠牙鬼面猝不及防闯入眼中, 还对着他呲了一下牙。
祝弥被吓得连连后退, 猛地跌到了身后的地板上。
青岩满意地把鬼面收起来,嘲讽道,“没用的东西。”
看着熟悉的鬼面, 祝弥倒吸一大口凉气后,“……大白天的,你干嘛出来吓人?!”
青岩不甚在意,回,“谁知道你每次都会被吓到?”
祝弥下巴一颤,“……”
这难道还是他的错吗?!
从地上爬起来,又拍了拍自己的手和裤子后,祝弥抬眼端倪一会儿青岩,发觉他今日心情貌似不错,于是大着胆子说:“他回来了,但是没有回玲珑峰,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想见他。”
这些年里,青岩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少,多半是为了确认他的死活、他地扫得如何以及传达一些必要的信息。
每当多问几句黑闻人语有关的事情,青岩总会不大耐烦地搪塞他,久而久之,祝弥就很有自知之明了。
能不问就不问,要问也只问紧要的事情。
例如现在。
青岩只是眉毛一挑,“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先老实交代一下,舒是新找你过去是为了什么。”
祝弥愣了片刻,光一心想着怎么见闻人语了,把先生交待的让他今日过去一趟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祝弥解释了一遍后,青岩脸色微妙,却也没像往常蹦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
祝弥颇不适应,主动开口道,“你是为了先生找我才过来吗?”
“噢,那倒不是,”青岩回过神,上下打量他,警告道,“我来检查你院子扫得怎么样,别以为巡山的弟子和你相熟能包庇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偷懒了。”
“……我没偷懒。”祝弥反驳。
青岩冷呵了一声。
祝弥警惕起来,青岩一旦摆出这副表情就没什么好事,又问,“你检查完了吗?我早上打扫过了。”
“还算干净。”
“那你什么时候帮我给他传话啊?”
青岩还在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