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次落败就道心破碎,那也只能证明他心性不坚。
底下一阵喧嚷,卿长虞只觉有什么东西破空飞来,伸手稳稳抓住。
人群里,有人大叫道:
“道友可有婚配?我万剑宗随时欢迎!”
另一人补充道:
“男的女的我们都有!”
台下无极宗的弟子脸都绿了,这群慕强的傻叉,平日里都跟在无极宗屁股后面,现在看着有人击败了宿锋长老,就迫不及待舔上去了。
卿长虞看向手中接到的物什。
一个绣球?
……万剑宗怎么还是老样子,看谁赢了就抛绣球。
施青厌微微睁大眼,没想到还能有这处,在卿长虞身后欲言又止。
安分了好几天的系统开始在他脑子里叫:
【丢回去!】
【长虞,丢回去】
【丢掉丢掉丢掉丢掉丢掉】
卿长虞听着脑中吵闹的声音,啧了一声。
他颠了颠绣球,上面系着的流苏随之晃动。
转而对台下的万剑宗弟子拱了拱手:
“哎呀呀,多谢抬爱——”
简直气死001不偿命。
另一边的合欢宗弟子不满了:
“这平时都是咱们合欢宗的活,怎么还能让人抢了去?”
“这人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决计干活很舒服!”
“这人腰肢细软,柔韧度高,绝对什么姿势都可以!”
“这人精通武艺,身姿轻盈,想必能做持久型床伴!”
合欢宗弟子们的声音闹哄哄的,叽叽喳喳如同鸟雀一般。
台上的卿长虞听了,脚底一滑,差点没栽倒。
这么多年不见,合欢宗还是这么豪放。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他只是烦了系统在脑子里叽叽喳喳叫,没想到下面这群合欢宗弟子吵嚷起来更让人头疼,说的话还一个比一个羞耻。
卿长虞想起前生某个合欢修士追了自己十条街的记忆,不由得虚空擦擦汗。
还好今日出门将自己捂得严实。
身后的施青厌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无端烦躁,视线又不由得随着这些胡言乱语而移动……可长虞哥哥,分明裹得严严实实的。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合体期修士袭来,亮出武器。
玉龙台有控制威压与灵力的作用,限制了伤害的范围,让修士可以尽兴切磋。
卿长虞许久没有酣畅淋漓地和人对决,此刻压制了修为,竟然打得无比痛快。
起初还记着要放水,到后面玩尽兴了,越战越酣。
掩在纱下的漂亮眼睛都闪着兴奋的亮光。
作为他的对手,可就没有那么痛快了。
几个身处第一大宗,已为尊者、四处受人尊敬的老前辈,此刻被一个不明来路的修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简直丢人得不能再丢人了。
更过分的是,此人以帷纱遮挡全身,到现在还没一人见其真面目。
此人身姿轻邈,神韵灵巧,在打斗中不断接住人群里抛来的绣球、丝帕、花簪、香囊……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衬得对手格外狼狈。
虽说原本也不打算争个你死我活,仍旧不免有被戏耍的感觉。
底下观望的一众修者,不知是该感慨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一个宗门竟能有这么多的合体期修士;还是该感慨这些世俗意义上的天才,此刻竟全都败于一个闻所未闻的散修之手。
台下众人已不知不觉分为几类。
剑修们聚在一起,探讨此人功法师承。
合欢宗目不转睛,窥探此人纱下面貌。
好事者开桌下注,打赌此人能赢几局。
九重楼派来的人员专门负责抄送记录,向来沉默寡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些人的记忆力极佳,沧海桑田不过一瞬,自然也记得曾几何时,玉龙台也有过这样热闹的场面。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明明已经死去多年,成为所有人三缄其口的存在,却在每个见过他的人心中留下无比清晰的印迹。
曾几何时,修真界谁人不识卿长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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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龙台斗法(三)
但所有的感慨,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此时此刻,在空中观战的九宗掌门,也想到了同一个人,同一件往事。
不过谁也不敢提。
毕竟当年那日的另一位当事人,此刻就坐在主位之上,面色如冰,威压凛然。
易忘尘,嫉恶如仇,修无情道,尤为痛恨叛道的旧师兄卿长虞。
谁敢在仙尊面前提起“卿长虞”这三个字,是不想活了不成?
易忘尘冰凉如琉璃的眼珠微动,注视着那一抹青色的点。
看此人丹田内的气息,也不过是元婴而已,却能稳稳当当、半分衣袖未脏的赢过合体期修士,可见其功底深厚。
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彼刻,使他耳畔响起百年前的故人之声。
那段记忆天然带着疼痛,仅仅只是回忆,也觉得骨头生疼,好像全身都被疼痛接管,要汩汩地向外淌血。
两百多年前,玉龙台上。少年人声音清冽,打断了周遭所有的嘘声与嘲笑:
“把师弟的东西还来。”
八岁的易忘尘的肋骨腿骨俱断,只能伏在地上,艰难地仰头,凝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师兄。
易忘尘的父亲是太清门的掌门,因此自小便被赋予重望。
在玉龙台上,被金丹修士打得还手不能的时候,易忘尘对上了台下父亲的目光。
那道目光极为复杂,冷漠、失望、嫌弃、厌恶……独独没有心疼,好像他死在这里也比败了要好。
易忘尘心中一空。
长剑破空而来,在离他面门三寸的时候,他听见刀刃插进血肉中的声音。
师兄的手卡住剑刃,握得鲜血淋漓,厉声道:
“我说了,要打和我打!”
他的师兄,名叫卿安,十六岁。
师兄皮相已有十分,平日里总有宗门弟子谈论他,或暧昧或爱羡。
当他一身血衣,皱眉冷冽的时候,那副精致的皮相陡然变得气势锋利,轻而易举夺人心魄。
易忘尘第一次注意到,他的这位师兄,好像真的很不一般。
玉龙台比武,生死不论。
师兄与他同是筑基,同样也打不赢对面实力异常的金丹修士。
八岁的易忘尘含着眼泪,忍住剧痛,吃力地撑起身体,要与师兄同战。
在他站起身的一刹,只听见所有人的惊呼。
原来是卿安突破了。
易忘尘的只记得当时骨头嗡然发疼的感觉。
他不再是同辈中修为最高的了,这比死在玉龙台更让他窒息。
久战不虞,玉龙台每场比试的三炷香期限即将结束。
金丹修士没想到这半路杀来的小子竟然如此难缠,猛地掐诀,想要自爆同归于尽。
易忘尘木然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卿安紧紧抱在怀中。
他听见轻微的咔嚓声,那是卿安新生的金丹被震出来一道裂缝。
一缕魔气从自爆的修士体内溢出,自此,卿安成了慧眼识魔修、十六结金丹的天才。
卿安的天赋、他的外貌、他的魄力,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人人都说他有个好师兄。也说倘若不是师兄突破,这筑基期的胜者还轮不到他。
一阵止疼的麻醉感,连带脑中所有的情绪一同压制抽离,使得一切都蒙上时光的厚重纱布,显得尤为朦胧。
易忘尘只记得那白玉般的手指,带着药碗瓷壁上的潮热,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
“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
玉龙台下,年纪稚嫩的九重楼小弟子随师长出来长见识,见几位前辈口中语焉不详,好奇问道:
“师叔们在聊什么?”